第四十回 蟋蟀尾难挑_潮州鬼才夏雨来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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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蟋蟀尾难挑(1 / 1)

夏雨来因幼处父亲早逝,且家道中落中寡居孀母带着他一个孤儿,于族人亲戚中彼受些冷落,他又心气高傲受不了他人闲气,便将冷眼看世情,于少年中彼有老成之气。但毕竟年少情痴,自林佩瑜进门之后,待他母子情真意切,于家事又勤快,他心中多少感念些。只是恨她架头儿太旺,处处压制着他,如今竟害他落得个畏妻的名声,心中更是有气,每日里沉着脸对着林佩瑜。林佩瑜既知他对这桩婚姻不乐意,自也安心于他的黑脸。每日里该做的事便做,该说的话便说,全当不知他心中有气。夏老太得了这个称心如意的新妇满心欢喜,便将林佩瑜儿啊奴啊地叫唤起来,夏雨来听得更是心里不顺。将气儿全撒在林佩瑜身上,林佩瑜当着婆母的面逆来顺受,只是她毕竟是个烈性的人,心中苦忍夏雨来的无理取闹,却也是忍不下的时候。便至晚上关了门,摆出那打擂的架势,将夏雨来逼上擂台,放下红帐,将她卖豆腐算细账的本事拿出来,在帐里与夏雨来慢慢地算。夏雨来哪里拗得过她水磨豆腐的工夫,日渐下来,气焰也低了,两道眉也顺了。夏老太看在眼里,面上也曾三番四次与林佩瑜说些妇道人家三从四德的训语,暗中却道这媳妇还真有一套治夫的本领,看来夏家的灶迹还是错不了的。

却说夏懋思娶了小妾郑氏,妻子刘氏在郑氏面前威风了好一阵,那郑氏唯唯喏喏,一付老实样,刘氏好不得意,暗赞自己的算盘着实如意。不久郑氏怀孕,夏懋思老怀大开,将郑氏立为二房。刘氏心中不满,与夏懋思吵闹起来,不料夏懋思却不再如从前般对她俯首贴耳,言道郑氏为他夏家继了香火,是夏家的功臣,当然应立为二房妻室,刘氏若能相容日后孩儿当尊她为大娘,如若不能相容,这妇人七出之罪她便犯了二罪,当是如何让她自己掂量。刘氏叫苦连天,便又迟怒夏雨来。见林佩瑜自进门之后,看着夏雨来的面色,每日挨磨浆衣,堂上敬茶,厨下做炊。无一刻消闲,竟是一个浑人。便暗道:“看她这般样子,在婆家既是受气,总是新媳妇不敢有怨言。她便如一只蟋蟀,只要将她尾轻轻一挑,她还不就跳起来?到时我也来看看夏雨来的好戏。”于是有事没事的也便往这边来得勤了,来了且找林佩瑜说话,一个劲地透着亲势。这一日又过来,在堂上与她大姆夏老太说些闲话,便到后面寻林佩瑜来。林佩瑜正在磨房里挨栏(磨谷粒,将稻谷脱皮)。见刘氏进来,忙招呼道:“老婶你来了。”

刘氏道:“你阿嬷倒会过日子,以前这些重活还雇个帮工来做,如今省了份工钱,全让你来做了。”

林佩瑜道:“能省便省吧,一家子过活,要花费的多着呢。”

刘氏道:“省了别的也不省这个呀,要是让人家知道你一个秀才娘做好种粗活重活,那不让人笑话你。知道的说你勤快,不知道的只道是这家里添了个长工。”

林佩瑜笑道:“这乡里谁不知道我是个挨(磨)豆腐的。生来就是个粗人,人生在世能有份长工做,能有碗长饭吃,还能再图什么呢?”

刘氏见林佩瑜这般不上路,便进一步开导她:“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今年番薯不比去年芋。你如今是秀才娘了,是有身份的人,凡事得讲体面。你不懂,你阿嬷怎么也不懂了呢?”

林佩瑜道:“我阿嬷人最平易了,在家里也不讲究这些。”

刘氏叹气道:“我就说,这母子俩平素眼光好高,怎么就娶你这卖豆腐的做新妇。原来是给家里找了个苦力。”

林佩瑜听这话不善,便道:“老婶,你老人家是上年纪的,别在这磨房里久待,还是到堂上喝茶去吧。”

刘氏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儿,所以夏懋思才会对她俯首帖耳。如今虽说已是徐娘半老,然风韵犹存,素常还能将夏懋思玩转。自郑氏进门之后,她渐失势,如今最忌人家说她老。听了林佩瑜这话,她心中不悦,脸上也便挂不住了。说道:“你别以为老婶是在教坏你。对丈夫你就是不能太轻易给他了。不然他会把你当丫头使唤的。特别是雨来。她一肚子的鬼主意,算盘打得更精,一不留神把你卖了你还不知道。”

林佩瑜听了,莞尔一笑,夏雨来如何狡诈她如何不知,如果不是他的狡诈,她今日也不会成了他的妻。刘氏见她那样子,还道她不信,便又道:“人都道夏雨来打小我就不待见他,可没人知道就里,如今你成了他的人了,跟你说了也没关系,倒可叫你心里有个底。雨来这小子,自小儿长的是可人又聪明,都说他是棵好苗子,我了喜欢他,把他当亲儿子般对疼着。谁知他那一股子聪明尽用在心机上。就说那一年,他才七岁,有一日你老叔出去办事,他来我家中玩耍,那天正当十五,我蒸了只鸡拜神,因是夏天,便将那鸡用篮子盛了悬在井面上。至午饭时我把鸡提起来想要斫些食用,却见那鸡身上有一处黑色,也不知是何故,我心中害怕,他便在一旁说道:‘这水井阴凉之处,蜈蚣最多,怕是那蜈蚣见了仇家,气不过把它给咬了,这鸡现今只怕是染上毒了。’我一听害怕,便要丢了那鸡,他拦住道:“丢了可惜,把那有毒的地方撕掉,其他的不还可以吃吗?”我不敢食用,他又道:“唉!为天地惜物业,为了不暴殄天物,让我把这鸡吃了吧。”我听便说得头头是道,便把鸡给了他,他还真就把鸡吃了,吃完了还在我家中玩,不一会,就倒在地上喊肚子痛,我道是那鸡身上毒气发作,吓得半死,要去给他请先生来看,他却说道:‘若婶婶请了先生来家里给我解毒,先生却治不了我的毒,那时乡里人便都道是婶婶你毒死了我,是为要占了我家的财产,不若我自己去请先生解毒,只说是我不小心吃了野食,若解不了毒也与婶婶不相干了。’我当时还道他是真的替我着想,想着他这么有心,我便拿了一两钱子给他,还让阿贵背他到医馆。谁知阿贵回来说道,他们只到半路,他便说肚子不痛,可能没事,闹着要回家,阿贵只好背他回家。我心只一直不安,你老叔回家时便跟他说了,你老叔也担心,便勿勿到邻家去求了碗童子尿送过去。也是你老叔不放心,硬要他把那碗喝了,却逼得他说了实话。原来这鸡也不是被什么蜈蚣咬过了,也不是粘了什么毒,却是他拿墨汁染上去的。可不白吃了我一只鸡又拿了我一两银子,还害我白担心了半天。更可气的是你阿嬷,她还怪到我头上来了。你说你这婆婆是不是太不明理了,她的孩子图谋了我的钱物,她倒还来怪我。我是生了气才不与她往来的。”

林佩瑜听了,心中有气,说道:“他图谋你的钱物自然是不对的。此事若是我遇上了,我便将鸡丢了不给他吃,既是自己认定有毒不敢食用的东西,怎的还给小孩吃了。既是吃了中毒了,便要送医请治再告知家长,哪能给钱子了事,若是他因此便把条小命送了,这一辈子你心中能安宁么?”

刘氏说了半天,反受了数落,心中十分无趣。林佩瑜也觉无趣,若是以前,有人在她耳边如此喋喋不休,她早把人赶出去了,如今嫁了人,成了人家新妇,婆母在堂上娄有教训,不可如往日冒失,须顾些读书人家的体面。如今自家老婶在她面前编排了一大堆她夫君的坏话,她还真拿不准,是不是可以动动火气,把这讨人嫌的老婶“请”出去?

林佩瑜正左右为难时,便听得前堂有陌生声音在说话,看来,今日家中来客了。刘氏也听得有客来,便告辞回家去。一会,夏雨来出现在磨房门口,低声说:“把身上扫干净了,到堂上见客去。”

林佩瑜问:“来了什么客人了?”

夏雨来转过头去道:“是我的同窗好友,你也见过的。快把身上的弄干净,莫让客人笑话你。”

林佩瑜刚才受了刘氏一番聒噪,如今又见夏雨来那不阴不阳的腔调,样子恨不得就把他当石磨搬起来旋几圈,但他今日毕竟还是让自己去见他的同窗,可见他眼里还是把她当妻子的,于是且把这账帐记下,容后再算。只是不知来的是夏雨来哪个位同窗,因何自已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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