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原本尚剑拔弩张的两人竟悄然消失了。有武艺出众者,隐约间瞧出一些端倪,便迈步向门外奔去。人群往往有一种盲目的向心性。于是,原本热闹的揽月楼一下子便冷冷清清的了,只剩下仍旧呆立着一动也不能动的桃花脸男子脸色苍白地伫立在大厅之中。
风声鹤唳,疾草劲吹,翠云台上,前一刻还明媚至极的天空,却突然如同孩童嬗变的脸般挂上了乌青的底色。漫天的风尘和木屑之中,模糊可辨出两个人的身影。
一红一青。这二人竟是方才于揽月楼中对峙的红衣女子与煊王爷。只是此刻,这情形却比刚才危急地多,两人皆如石柱般屹立不动,无视于周身飞旋的沙土走石、残木断枝。这两人竟是生生地拼起了内力,这在实力相当的内家高手而言,全然是同归于尽地招数,不到内力拼尽的最后一刻,这场拼斗势必是停不下来了。除非内力高的一方主动撤手。
“欢郎君,你额外逍遥了四十年,今天我们的债终于可以了结了。我拼着魂魄俱散才等到了这一刻,看来老天多少还是眷顾我的!”红衣女子的声音明显多了几丝不稳和震颤,甚至还带着一种凄厉地释然。
“水云遥,当年的事并非我一人所为,你为何苦苦纠缠,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就算不看在多年师兄妹的情份上,也至少看在我保住了怀南子的后裔的份上。”
“哼!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作弄地水云遥吗?你以为凭你一句信口而出的话我就信了吗?你可知道这四十年来为了报复你当年对我和怀南子所施之为,我日夜不停地密炼冰毒神篇,你想知道一颗用冰做成的心还有没有感觉吗?呵呵……欢郎君,你也有今天啊!”
“也罢!既然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就把这命还了你吧!只是,这孩子的确是怀南子的后裔!你只需看他胸口的青龙胎记即知!”
红衣女子明显地犹疑起来,看着对面汗如雨下的男子,不知是否要停下来地好。
“水姑娘,既然不放心,何不停手一看,也免真错伤了他的遗孤!几十年都等了,还在乎这短短的一瞬吗?何况,还有我呢?”说罢,传来一声女子低低地叹息,这声音明明是由红衣女子口中而出,却又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不错。”红衣女子说完,便立时止住了外散的内力,风势也因而弱了下来。只是再看周边的风景,之前一片葱翠的翠云台,此刻只怕被人误以为遗址了。
那人称煊王爷的男子,喘息半响,终于回过神来。待抬头看清红衣女子容貌时,不由得惊异得瞪大了眼。红衣女子之前一直戴在头上的兜帽已经垂落在肩头,露出了一张清冷的脸来。而这张脸,赫然便是墨白。煊王爷的惊奇自然不是为此,因为煊王爷认识的是水云遥,而从未见过墨白。
“你……你为何容貌未变?”
“哼!这个,倒不劳你费心!胎记呢?你还不让出这身体?”
“唉,让出这身体原本不难,只是刚刚拼尽了心力,现在以我一人之力……恐怕……”说着,原本杂乱的草木间竟多出一个人来。这人佝偻着背,身形异常矮小,头发和面孔均老态纵横,唯有那双眼睛,仍不时流露出一丝精光。
“呵呵,当年名满天下的欢郎君,想不到今日竟是这般丑模样,呵呵,也好,你这样才好让怀南子哥哥见了开心!”说罢,又呵呵地娇笑起来。
“水云遥,你明知这魔铃笑是师傅治我的死穴,看在他的份上,就别再折磨我了。”水云遥看到欢郎君所指的少年,不由收起了笑容,想起那少年的身份还没有确认,不由以眼神示意欢郎君快些。
欢郎君好不容易止住了喘息,一双斑驳乌黑的手缓缓地拉开了少年天青色的衣襟,莹白的左胸之上赫然浮卧一条昂扬的青龙。
“想不到……想不到真的是怀大哥的后裔……太好了,这下,我总算可以安心去了。墨白……”红衣女子喃喃地叫道。
“唉……不用多说,我自会照拂。”那欢郎君听到墨白的声音,心下一嶙。
“水云遥!你竟然借助异魂之力,你不怕天谴吗?”
“呵呵……这个不劳你费心!再者,只要能杀了你,我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不用多说了,我时间无多,你还有什么遗言?”
“……你动手吧……”那欢郎君说完,竟真的闭起了眼睛,一副任其施为的模样。
“墨白,我走了,你好自珍重!”话音落下,只见红衣女子出手如电,啪啪两下,欢郎君已没了气息。而此时,红衣女子额际一道光亮闪过,绕其身体盘旋数周,须臾不见了踪迹,再看其身上的红衣竟在刹那退去一身红色,漂染如雪,迎上那双清冷的眸子,这分明便是墨白了。
墨白直起身,将身后的兜帽细心戴起,看了看地上歪躺的少年,冲空气低低地喝了一声:“都出来吧!”
话音弥落,原本树枝杂陈的碎石间嗖嗖窜出几条人影来。这些人一径黑衣装扮,且以布巾蒙面,但看其衣角细小的纹饰,可辨出皆是煊王府的暗卫。
“把你们王爷带回去吧!他体内的毒过几日我会亲到府上诊治!这些药先拿去!”说罢,袍袖一闪,一个精致的锦囊便落在带头的黑衣人手中。而这些黑衣人尚不及回话,只恍惚觉得眼前一花,再待寻访人影时,已丝毫不见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