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让我们日后渐渐遗忘。

因为,只有遗忘了他们,我们才不会发觉,曾经的自己,是那么渺小卑微。

新学期第一天的安排无非是一些开学动员和打扫卫生之类的琐事。所以整个上午的时间,显得那么难熬。

擦着窗户的小牧想起的一句广告词是:熬啊熬啊,我就熬成了阿香婆。

放下抹布,看看身后正在扫地的卓兰,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卓兰哪怕是变成阿香婆的时候,也应该会很好看吧！

思绪就因为这样一个简单而奇怪的念头飞向另一个的世界,因为太过出神,抹布也因此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擦脸毛巾

……

“喂，卓兰。”

一个高大男生的闯入打断了小牧的幻想。

卓兰放下扫帚回过头：“恩？磊哥，有事吗？”

卓兰的回答让小牧记起了他的名字――石磊。

“中午一起吃饭好吗？”虽然初三年级的教室离这里只有两层楼的距离，石磊的呼吸仍然有些急促，似乎刚刚跑过800米。

“恩，好的。”卓兰答应得很痛快：“中午放学，食堂门口见。”

“好，不见不散。”石磊临走的时候，把一袋酸奶放在卓兰桌上。

小牧看了看桌上的酸奶――草莓味。――那是卓兰喜欢的口味么？

还有――石磊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卓蓝的座位，石磊又怎么知道的？

小牧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向卓兰。

目送石磊离开后，卓兰继续低头打扫卫生，脸颊上却多了一抹草莓色的幸福。

不可否认，女孩在害羞和微笑的时候是最美的。而当两者兼有，美丽女孩含羞而笑，那便足以胜过世上最美的风景。

一旁的女生刘美美好奇地追问：“咦，卓兰，那不是校篮球队的中锋石磊吗？”

“啊？长得超帅，打球又超帅那个？”另一个女生接过话题八卦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两个女孩羡慕地看盯着卓兰追问。

“卓兰红着脸看向小牧。”小牧明白了卓兰的顾虑，装作没有听见，继续低头擦着窗户。

“通过朋友认识的。”卓兰说话的时候，眼角还不停地瞥着小牧的反应

两个女生顿时媚笑着凑到小牧跟前，说：“小牧哥，你跟石磊很熟吗？”

十三四岁女孩的媚笑如同伪摩登女郎脸上过厚的粉底一样让人觉得不自然。

“还好吧。”小牧看出卓兰的为难，只好顶住恶心答应着。

“帮忙介绍认识一下吧。”

“这……恐怕不行。”

“就知道你是吹牛。”“才不信你能认识校草。”

两个女生带着鄙视和失望的神情走开。

卓兰一脸歉意地低着头。

小牧也不说话，抬头看天，各自沉默。

吃午饭的时候，小牧远远地看见卓兰坐在食堂门口靠窗的位子上。

每从门口里走进来一个高年级或有点名气的男生，必定会走过去和石磊寒暄一阵子。

就连“留级王”阿强也不放过这个和‘名人’接近的机会。走过去竖起大拇指拍着石磊肩膀说：“磊哥，嫂子挺漂亮的，有眼光哦！”

――不管这句话是出于什么目的，两情相悦的当事人还是很爱听。

尤其是在双方关系还没有完全确定的时候，这样的话语更有一种特殊的作用。

小牧看着卓兰脸上羞涩的幸福，低头吃一口菜，才发现今天学校食堂的糖醋鱼，忘了放糖。

小牧放下饭盒，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想漱出这一心一口的酸味。

“滚开，小子！”

水管里刚刚流出水，旁边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蛮横地推开小牧道：“碍手碍脚的，没看见你昆哥要洗手啊。”

说话的人叫魏昆，是学校高中部的混混头子，平时除了学习什么都做。

‘初中部惹不起石磊，高中部惹不起魏昆，初中部惹不起高中部。’

这就是青阳一中的秩序，自小牧还未入学的前一天，就被一个好心的男生这么警告过。

现在是这句话该被验证的时候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魏昆的声音高了起来，引来了正在一旁吃饭的卓兰和石磊的目光，旁边也开始有很多人向这边看过来。

依照小牧隐忍的性格，本来他是会乖乖地退到一边，等待那个高年级的男生骂完了事。

可是现在的境况却大不相同――因为卓兰正在看着他。

虽然小牧知道自己在卓兰面前并不是什么英雄形象，甚至就是一个小喽罗。

可是不知为什么，在卓兰看着他的这一刻，小牧觉得自己愿意去做任何失去理智的决定――包括在面前这个嚣张的男生脸上来个‘开门红’。

是的，他真的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