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的天空中没有星星。依然热的要命。郑辉以为听到了雨声,“嘀嘀嗒嗒”顺着房檐砸在地上,透出一个个清亮的小洞。拉着窗帘的窗子见不到风,黑暗紧紧的围绕着他。父亲的鼾声和母亲的呓语拌在雨中。三更时分,郑辉被燥热惊醒,满头大汗的爬起来打开门拉开窗帘。外面没有风,没有雨,连黑暗都像是假的。我简单地穿上衣服,在凌晨两点多离家,荧光表显示着时间。
街上没有人迹,连鬼影都不见。仔细想想,鬼影的确不容易看见而且看不见。路灯在零点的时候准时熄灭了――市区的老习惯。偶尔会有一辆车从他身边跑过。车里的人迷惑的看着这个半夜还在外面游荡的人,然后很无奈的释然――这就是年轻人的专利,有能力有胆量干自己想干的事,不用畏首畏尾,不必被人看成是异类。但正因为被人看成了异类,才会干些生于六十年代或是更早的人想不出来的事。这就是人的思想,适应了曾经很不适应的东西,就不会再对曾经不适应的东西不适应,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几年几月或是几天前还被排斥的事物,包括思想。走的累了,索性坐在路边。没有人大呼小叫地喊这里脏那里土,现在的整个城市都是郑辉的了........
父母的身影在郑辉眼前晃来晃去........
郑父名叫郑随章,农民出身,十八岁到外面当兵,三年后立功复员,回家安排工作,来到这个城市。在从部队回家探亲的旅途中,郑随章在朋友家遇到了后来成为郑母的靳树青,经过朋友介绍了他们俩互相认识,然后经过长时间的马拉松式的恋爱终于结合在一起。婚后的第五年作为爱情结晶的宝宝就是郑辉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之所以郑辉知道的这么清楚,全凭着郑母不懈的教导和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爷爷对这个下一代宠爱有佳。郑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以后会成为自己的对手,也高兴的不知所措。
小郑辉在郑父的老家生下以后,由于父亲转业的关系就来到了远离爷爷身边的城市。初时的他乖乖的不哭不闹,后来自己渐渐发现家人都围着他转,开始自学撒泼打滚。父母几个月才从市区回到七、八十里地远的爷爷家看上他一眼,自然也是不会计较。爷爷也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这么小就能动脑,一味的迁就于他。在这样的环境下,郑辉成长了起来。五岁那年,因为看电视把家里唯一的烟罐摔了个粉碎。
六岁那年,因为做错事,被逼无奈跑到村边的水塘边威胁老爸:“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那年恰逢雨水连天,塘里的水漫到了岸上。郑父恐有不测先用话把他稳住,然后看准时机一把拉过来,还是免不了臭揍。可惜郑父没有往深里想:某个伟人小时侯也曾以同样的方式威胁过他老爸,不过此事最后以这个伟人胜利而告终。记载这个伟人生平事迹的着名学者都称这件事为第一次反抗,并且用严谨的治学态度分析出这个伟人领导的革命的胜利很大程度上源于着名的“第一次反抗”。或许是由于这一招用的人太多了,所以轮到郑辉这里已经没有了新鲜感,所以郑父才毫不犹豫的采取了措施,一个世界级的伟大革命家就被郑父的巴掌扼杀在水塘边。
虽然从小到大,郑辉的反抗逐步显现了出来。郑父还是把自己的敌人养的尽心尽力。六岁时,郑辉被接回了郑父单位分的第一套房子――一间六、七十几平米的小屋。一年后,郑辉搬进了距他上学的学校一里远的房子,就是现在这所。从那时起,父子俩的战争才算是正式开战。起初郑辉一反抗就剩被打屁股的份,经过长期的磨练以及年龄的增长,各方面的正常发育,郑父渐渐不是对手。到后来终于战败,以至于郑父生气时只有一句话好说:“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我就掐死你,把你养这么大?哼!”郑辉并不领情,毫不示弱的叫嚣:“哼什么哼!谁让你把我养这么大的?谁让你养的你找谁喈!”郑父就按着他提出的建议思索到底是谁让他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思来想去定格在自己父母身上。郑父又是孝子不好和父母理论,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郑母就不同了,一开始还劝劝父子俩,目的是让儿子少受点罪,但每次都是越劝越乱,让郑辉白挨几下。几年后看着郑父大势已去,儿子无论在智力还是体力上都吃不了亏可以和老子对着干了就干脆两边都不管了。先上了市区最好的小学,不料郑辉五六年级沉迷上了看小说。清醒时就上了市六中.......
郑辉想的眼睛潮潮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是很久不曾有过的感动。周公在向他招手,郑辉揉揉眼睛,看了眼手表――时间指向了四点一刻,是回家的时候了。郑辉站在门口。却发现家里灯火通明,好像黑暗中的太阳,门开着一道缝,白光切割着黑暗。门开了。老爸和郑辉照了个面,“三更半夜的上哪着?”传来焦急的声音。“我屋子闷得睡不着,出去逛逛。”“也不说一声,知道我和你妈多担心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先进来再说。”郑母听见声音从卧室走出来。“先进来吧。”郑父以命令的口吻说。郑辉有点控制不住,有眼泪落下来,砸在温热的地面上。郑父没有看见,“快进来吧。”声音有些软,“以后夜里不许出去了,快睡吧。天都亮了。”父亲的关心让郑辉深深的感觉到家的温暖,现在想起来还是泪流满面,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你们现在在那里了?你们知道你的儿子想你们了,我一定会把你们找回来的,我发誓,你们的儿子发誓,一定会用一生的力量去寻找你们,直到我们团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