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投鼠忌器（6）

除夕之夜，阿雅还是携带刘向北到姐姐秀芳的家里吃团圆饭。刘向北到也算给阿雅面子，在杨少杰和秀芳甚至两个外甥面前，都约束着自己的言行，和平日在阿雅面前喝来斥去的样子大不相同。

饭桌上，大家看着电视，说着些主题飘忽的话。姐姐不过细细询问阿雅这几个月的行踪和买卖，这不过是一些很平常的话题，但对现在的阿雅来说，就困难多了。阿雅必须随时留意自己的言辞和以前的话是否一致，这样张口的时候就字斟句酌了很多，显得吞吞吐吐的。

姐姐就有些不快，责怪阿雅变了，不禁举止打扮妖艳起来，连说话也对自己保留着。阿雅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的确过于招摇了一些，姐姐不过是以为年轻女孩爱漂亮，哪里知道阿雅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阿雅百口莫辩，当着杨少杰和刘向北的面，很多的苦水根本无法倾倒，只好强作欢颜，嗔怪姐姐多心了。

刘向北和杨少杰也说话，闲闲地一问一答，双方都不怎么在状态的样子。刘向北因为最近发达了，颇有些不把这个昔日的老板放在眼里的意思。几个月不怎么和杨少杰见面，现在在饭桌上细细端量起来，阿雅在内心不禁也有些吃惊。他好像消瘦了很多，也莫名虚弱了很多，端起酒杯的时候，不过三十五六的人手竟然颤颤抖抖的，把大半杯酒泼洒了一片，

刘向北几次给杨少杰把酒满上的时候，杨少杰都要站立起来，动作却磨磨蹭蹭的，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实在有些让人疑惑。阿雅用眼神问问姐姐，姐姐好似见怪不怪了，小声对阿雅嘀咕：“你没看到你姐夫的怪样子还多着呢，前一分钟还精神亢奋地又蹦又跳，后一分钟可能就会颓然地放声大哭，很多时候，在厕所都能一待大半天，不洗澡也不用卫生间的，也不知道他呆在里面发什么呆呢！”

阿雅瞅了个去厨房和姐姐一起盛汤的机会，问秀芳她和姐夫最近怎么样。秀芳笑笑：“你姐夫还是老样子，不高兴的时候就夜不归宿。但最近他倒是很依赖我的样子，呆在家里的时间也比以前长了不少。”阿雅就故意试探姐姐：“要不，你们再要一个孩子吧，人家都说，女孩是妈妈的小棉袄，姐姐不想要件贴心的小棉袄吗？”

秀芳别有味道地看着阿雅笑：“这丫头，还打趣起姐姐来了。要说要孩子，也该你们呀，你们结婚都好几年了，早该要个孩子了。”看看阿雅不自然的神色，秀芳突然记起阿雅曾经对自己说过的关于刘向北身体的悄悄话，也不好多问，赶紧话题一转道：“说起女孩，我还真想要一个呢。但不知怎么了，你姐夫这大半年生意说起来也不错，进货出货都挺频繁的，但就是不见有多少钱剩下来，他还直叫手上钱紧，怕是现在不比以前，物价猛涨带累的吧。”

团员宴吃到大半的时候，阿雅眼看着姐姐脸上的喜气一点点从心头透出来，越积越浓，自己心下也畅快了些。杨少杰却突然哆嗦得厉害起来，夹菜的时候都把持不住筷子了。他赶忙勉强起身，冲进厕所。阿雅疑惑地和刘向北对了一下眼神，刘向北似乎心下早已了然，对着桌上的人很有内容地一笑：“秀芳姐，我姐夫很能干呢！”

秀芳不知所以地应对着：“哪里哪里，他哪里比得上你呀！”刘向北起身也要跟随杨少杰过去，阿雅一把拉住他：“别这样，大家正高兴呢！”刘向北习惯性地冲阿雅大吼一声：“我做什么，不用你招呼！”话出口，两人看着秀芳不解和责怪的眼神冲着刘向北射过来，赶紧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开玩笑呢！”

大半个小时过去后，杨少杰脚步飘忽地走回来，坐下身子，迷离的眼神还是恍恍惚惚的。阿雅道：“姐夫，你要是累了，就进去休息一下吧。”刘向北却抓住杨少杰的手，做出亲热的样子：“姐夫，我跟任哥关系很好呢，以后，你要是要货，就不要跟他说了，只接招呼我就是了，我给你送过来。”

杨少杰面上一惊，盯着刘向北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般轻轻点点头。这一点头，把阿雅点了个透心凉：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真没有错，杨少杰也跌进这个无底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