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蜀官非语塞了。

“你为什么对别人一套，对自己又是一套呢？”李进问。

“……”

“民不畏我严，却畏我廉，这样的古训你不知道？”

“……”

“党员政治生活准则和党风廉政建设十二条规定你没学过？”

“……”

“你呀，你，”李进叹了一口气，道：“你叫我怎么说你？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组织原则一点都没有了，你怎么不会走到这一步呢？一个人，失去监督，就是走向犯罪的开始，你把所有的监督和制约都丢开了，连老婆也不要了，你眼中还有组织吗？还有党的领导吗？还有国家的法律吗？”

李进索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办公室一边踱步一边道：“你在外面买了三套房，三套都给情人住，买三辆汽车，二辆给情人开，别墅里抄出几百万股票、债券、现金，你还私藏两把枪，为了女人，你一掷千金……”

说到这里，李进停顿了一下，他确实有点气愤了，转过头来对着蜀官非道：“我这个纪委书记比你大吧！”

蜀官非抬起头，一脸茫然。

李进又道：“职位比你高吧？”

蜀官非点点头。

“我要配枪，都需要办手续，你却什么都不办，就私藏两把枪，办你一个私藏枪械罪，就可以判你五年，你还只有错，没有罪，你的法律常识哪里去了？”李进大声道。

“……”

“赵所长！”

看守所所长赵正德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问：“李书记，有什么事？”

“你找一本《刑法》来，交给他，让他好好学。”李进指着蜀官非，气呼呼的道，“这是一个十足的法盲。”

李进气呼呼地走出会议室，把三个人留在里面不管了。

黄永钢和孟喻德对视了一下，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跟着走了出来，两个人回头望了一眼蜀官非，只见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脸上一片惨白，刚才进来时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气一点也没有了，黄永钢知道，蜀官非现在的心理防线全部被击跨了，黄永刚挥了挥手，示意两名干警把蜀官非带走。

蜀官非被带走后，黄永刚和孟喻德一起下了楼。

“怎么样？”李进劈面就问。

“脸煞白了，今天受到了震动。”孟喻德回答。

“李书记，你的提审水平高啊！这叫‘三箭穿心’，第一箭，切断了他的退路，他原来幻想把80万也翻过来，以为翻80万就没事了，你把他的幻想粉碎了；第二箭，又把他的希望破灭了，他原想回到铁路后，局领导会袒护他，让他过这一关，您把他这个希望也破灭了；第三箭，你是攻心啦，三箭一出，他的防线崩溃了，我看只能坦白交待了。我已安排专案组马上上措施，先把预审拿下来，估计没有多大问题了，李书记，你的办案艺术我们要好好总结，这是财富啊！”黄永钢赞不绝口。

“算了，我有什么办案艺术，我是当兵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对这样的人，讲理也没用，你们抓紧审吧，把这个堡垒先攻下来。”李进吩咐道。

“李书记，我们什么时候办一个学习班，请你给我们讲一讲办案的艺术。”黄永钢意犹未尽，又向李进提议道。

“你看，你看，你又来了，我现在分管你检察院，你就拍马屁，你是要把我也变成蜀官非？”李进用手指着黄永钢，不满的说：“告诉你，不是我的水平有多高是我们身后代表着组织，代表了法律，我不是代表局党委，我的水平再高，蜀官非也不会理我。他为什么今天不吵也不闹，就是因为我们背后有组织，任何一个人再能干，只要离开了组织，离开了团队，再能干也没有用，千万不要认为我们个人比组织强，甚至还凌架于组织之上，这一点，很重要，你们要告诉办案人员，他不是代表某个人，他代表组织，代表法律，不要感到蜀官非是一个大处长，级别比自己高，跟局领导还有些关系，就畏惧他，还没问他的话就先矮了三分，那就办不好这个案子了，铁路的公检法不是吃干饭的。这个名声不好听。”

“对，对，对，这个案子您放心，我们肯定会拿下来。”黄永钢赶紧表了态。

李进又望了一眼孟喻德，问道：“苟安的情况怎么样？”

“全认了。我们做了一些思想工作，他把自己的全部问题都做了交待。包括私设小金库，挪用专项生产资金，请客送礼等等，数额比较大，时间跨度也比较长，有些过程也比较复杂，现在，违纪的事实已基本查明，还有没有违法犯罪的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查证，下一步还要进行外调。他们的小金库收入高达2000多万元！”孟喻德回答道。

“这么多？”李进吃了一惊。

“都是多年累积下来的，车辆段原来就很富，外委收入的绝大部分都进了小金库，不过，通过现在这一折腾，他们不垮就万幸了。”孟喻道解释道。

“他的情绪现在怎么样？”李进又问。

孟喻道说：“情绪还算稳定，刚开始，睡不着觉，现在好一点了，思想包袱轻多了，他想早一点把事情搞清，很配合，我们只安排了两个人守着他。估计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2000多万，又是一个大案啊！”李进略微考虑了一下，吩咐道：“老孟，我估计，还会有案子冒出来，人手恐怕不够，你们要做好加班的准备啊。”

“人手肯定是不够。这两个案子，检查、审理两个室就抽了十多个人，如果近期要外调，人就不够了，不然，出了问题我们可负不起责啊，李书记，把派到多经处的工作组抽回来吧，监察处没法再干别的了。”孟喻德提议道。

“值得考虑，这个由我去找吴书记说，纪委和监察处确实没法干别的了，但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像蜀官非这样的人，一无德，二无才，他怎么就能当上多经处处长呢？你们都是银都局的老人了，你们对这件事没有一点看法嘛？能不能从深层次找找原因，吸取一点教训啊？”李进道。

“李书记，您是大领导，了解的情况比我们多。据我看，银都局这两年之所以走下坡路，主要就出在用人的问题上，蜀官非还不算什么大角色，大角色比他还厉害，您伸出手指头一算，关键部门的人，那几个不是主要领导的亲信，不是陈局长的秘书，就是吴书记的老部下，两边搞平衡，你安排一个秘书，我就要安排一个部下，你看，这两年，提拔最快的，就是‘两办’的秘书，有的人是一年一个大台阶，有的人拎了半年包，就提拔当科长，再干半年就成了处长，官是当上去了，可能力上不来，群众不满意啊。”黄永钢进言道。

李进问：“蜀官非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一塌糊涂。”黄永钢回答。

李进又问：“大家怎么评价他？”

“他的眼睛是长在额头上的，只认陈局长，其余的人，包括吴书记他都不卖帐。”孟喻德代为回答。

李进也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