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希皮那个‘梁’也不是他那个‘狼’,你这个‘刘’为什么就不能做他那头‘牛’呢”。王平又乐道。
“哎,你们说说,我们银都局这些人的名字是不是很有趣呢?你看。陈局长,(存)六湖,吴书记,吴(无)郑之(政治);梁希皮,(娘希匹);牛一守,(留一手);基建处长留一手干什么?喔,南岭站还有个(你)李富贵,钱焘(到)寿(手)。”
“还有你,刘朴实(牛不是)。”吴郑之看到他把人都点到了,也忍不住回了他一句。
“我这个名字好,朴实。工会主席讲朴实。不搞花里胡梢的。”刘朴实自嘲道。
陈六湖这次没有被他逗笑,他问道:
“省总工会王主席,哪位王主席,他怎么对我们这么了解啊?”
“他原来是省经贸委的副主任,年龄大了,去年省总工会换届选举,就到省总当了副主席。”
“哦,是经贸委的,那对我们当然就熟悉了。”陈六湖嘀咕道。
吴郑之仿佛对此也很感兴趣,看来他的兴致也被调上来了,插嘴道:
“那你对他讲,王主席,你这个姓也要改改了,省总工会主席本来应该是活蹦乱跳的,你却来个王(亡)主席,那省总工会还有救吗?主席都王(亡)了,下面的人还能活蹦乱跳吗?”
“那我可不敢说,下次你开会,你去说。不过,他碰到你,肯定会对你说,老吴啊,你这个党委书记不能当了,党委书记怎么能‘无政治’呢?”
“那我就告诉他,我这个名字是最民主了。家父姓吴,慈母姓郑,他们就生了我一个独子,一人用一个字。上小学后,老师又要我们做正直的人,就在后面加了一个‘直’字。可这个‘直’字笔划多,难写,不如‘之’来得快,我就把‘直’变成了‘之’,不是你讲的那个‘无政治’。”
陈六湖笑了笑:“我们谈正事吧。”
开了几分钟的玩笑,大家的精力又集中起来。陈六湖转过头来对李进道:
“公安处给你抽10个,再把去多经处的那个工作组抽回来,人手还够不够?”
“暂时可以了,以后还不知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今天只能定今天的。”陈六湖回道。
“好。”李进答应了。
“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陈六湖对着吴郑之说,吴郑之也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梁希皮既然被‘双规’,我们就不能再做他还能上班的准备,但运输处不能没有负责人,现在运输处是非常时期,建议张健同志兼任一段时间运输处长,一方面要具体抓运输处的工作,一方面还要协助李进搞好梁希皮的调查,梁希皮的群众关系比较好,人缘不错,运输处可能会有不少人同情他,没有一个局领导去坐阵,恐怕会出问题,大家说,行不行?”陈六湖提议道。
“同意!”
9名常委,除了张健自己,大家都表示同意,非常时期,张健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陈六湖又补充一句:“命令就不下了。”
几项决议被一致通过,大家对银都车辆段近段时间的工作也议了一下,决定段领导班子成员暂时维持不变,段长的工作由党委书记暂时代理一下,局里目前也不向车辆段派工作组了,车辆段的案子牵涉到省外,如果那个房地产项目纯粹是一场骗局的话,那车辆段那栋大楼真就可能会被银行拍卖了,必要的时候,由局里出资,先把那栋办公大楼赎回来再说,苟安的案子要抓紧,因为这关系到该段2000多名职工的稳定问题。
主要议程完成后,陈六湖按下麦克风按钮,大声道:“同志们,这些天,我们确实没有平静过,一个蜀官非,搅出了这么多事。牵出一个苟安还不算,又牵出了一个梁希皮,梁希皮会不会也牵出一窝来,这个还说不准,我个人认为是有可能的。大家都知道,梁希皮不是一个一般的人,他的人缘关系都很好,他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如果他真的有问题,还能不牵扯他人,所以,大家要有思想准备,有准备比没有准备好,蜀官非事发前,我们没有思想准备,以为多经系统出不了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结果,在我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出事了,把苟安牵扯出来了,把梁希皮也牵扯出来了,当然,不是说我们有了思想准备就没事了,他们的问题就不会暴露了,不,他们只要出了事,犯了罪,问题迟早会暴露的,但是,如果我们早有思想准备,我们的工作就不会这么被动。”
说到这里,陈六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吴郑之,看看他有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在这几件事情上,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发点难,这是陈六湖不得不面对的。当然,他也有对付的办法,他看到吴郑之脸上的确没有出现幸灾乐祸的表情,跟其他几位常委一样,也在静静的听,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只是他话锋一转,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本来,我们今年的形势是不错的,春运实现了开门红,二季度运输生产任务也完成得比较好,以前,每到这个时候,货运都欠帐,今年却超产,安全也不错,实现了2800天,离突破历史记录3000天也不远了,北银铁路建设工地更是捷报频传,各施工单位进场都很快,西线已经开始架梁铺轨了,按这个速度,今年完成铺轨100公里的任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说不定还会铺到中线来,部里下达的任务一定能完成,就在这一片大好形势下,偏偏出了这么个蜀官非,牵扯出一大堆人,教训啦,同志们,教训深刻啊!”
“到底有什么教训啊?”说到这里,陈六湖又戴上老花镜,打开笔记本,一条一条的解释起来:“首先,我认为,学习抓得不够,这些年来,我们的学习跟不上,不自觉了,对党的政策了解不深,理解不透,一知半解,指导思想上有偏差,刚才,李进同志说,蜀官非是一个法盲,我深有感触,这几年,我们搞普法教育,要求职工学《宪法》、《刑法》、《铁路法》、《治安管理法》,可我们堂堂的一位大处长,却是一个法盲,连自己犯了什么罪,都还弄不清楚,他被人家羁押了,人家要审你了,还不知道要交待什么?你的狐狸尾巴没被抓住,人家会抓你?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有这个狗胆做,就没有这个狗胆做交待?法律是你闹着玩的?李进说得一点不错,他就是一个法盲!”
陈六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接开杯盖,轻轻地吹了一下浮在茶水上面的浮末,慢慢地喝了一口,润子润嗓子,接着又继续道:“当然,抓学习这个话,本来不该由我说,应该由郑之同志说,郑之同志主抓学习嘛!我不是推脱责任,我是给大家做检讨,这几年,我没有配合好郑之同志抓学习,对政治学习有股子抵触情绪,总认为学习是个软指标,学不学问题不大,郑之同志当然就不好办了。今天上午,我看到了《麓水日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确实写得比较好,很受启发,现在看来,不抓学习确实不行了。”
在吴郑之主持的常委会上,陈六湖过去是很少发表长篇大论讲话的,因为党内的常委会一般都是由党委书记主持的,党委书记是唱主角,陈六湖虽然也是党委副书记,可他主要是抓行政工作,党委的工作由党委书记分管,天经地义,可今天,陈六湖却来了个一反常态,不仅发表长篇大论,还在政治理论的学习问题发表了一番见解,还主动作起自我批评来了,大家都觉得有点新奇,吴郑之更觉得陈六湖今天的讲话动了真情,听了很受用,陈六湖一边讲,他还一边点头,听得也格外的认真。其他几名常委见“班长”的兴致这样高,大家也都不插话,听陈六湖继续讲:
“这些年,我们一方面,总是借口工作太忙,应酬太多,事务太多,抽不出时间来坐下来认真思考几个问题,钻研几个问题。另一方面,我们现在又处在一个大变革的时代,党的方针、政策,甚至国家的法律、法规,变化比较快,比较大,有些事以前是能做的,现在不能做了;有些事以前是不能做的,现在却能做了,过去被禁止的现在解禁了,过去未禁止的现在被禁止了,有一些政策法规我们还不知道,不了解,也就不能很好的执行,这就是因为我们学习不够,责任意识不强造成的,比如,反腐败的问题,过去,我们总以为反腐败是人家的事,人家有腐败,我们没有,我们这个班子不错,现在,蜀官非的问题暴露了,梁希皮的问题也出现了,蜀官非、梁希皮实际上是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我们应该在这个问题上深刻反思。”
说到这里,陈六湖又摘下老花眼镜,扫了吴郑之一眼,见吴郑之频频点头,似乎又受到了鼓舞,继续道:“其次,我们在选人用人的问题上,也存在着失误;过去,我们考察干部,侧重于干部能不能干,听不听话,会不会办事这些问题上,忽视对干部的道德品格和政治素质的综合考查,大会小会,经常讲,只管结果,不看过程。实际上,这种说法不正确,很片面,可我却说得最多,这就给下面的人一种误导,以为有了结果就有了一切,选用蜀官非,就存在着这个问题,当时,多经处长确有几个候选人,有人还建议我用柳如顺,柳如顺这个人原则性强,违纪违规的事从来不干,可我坚决不同意,为什么?就是怕他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打不开局面,结果还是用了蜀官非,用错了。”
陈六湖斜着眼睛,又瞄了李进一眼,发现李进听得特别认真,还不时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什么,心里“格登”一下,突然就有点不自在了,银都局已经有了一个“本本”书记了,难道你也想跟吴郑之学?你想做吴郑之第二?我的话跟你办案子有关吗?你能从我的话中找到线索吗?岂有此理?陈六湖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露出一股讥讽之意,把眼睛的余光移开,又按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说道:
“蜀官非开始也是不错的,为银都局的多经工作还是做了一些贡献的,但是,我后来反省,这个人还是太飘浮了,现在看来,还是用错了,如果不是他,我们的多经工作有可能发展缓慢一些,但绝不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问题,苟安不会被他拉下水,梁希皮也不一定受到牵连,我们的损失不会有这么大,从局里工作组到多经处后反馈回来的一些情况看,也是这样的,蜀官非独断专行,专横跋扈,群众反映也不好,我们在选他的时候,只看到了他能干的一面,没有看到群众不满意的一面,这是一大失误,苟安也是这样,苟安给我们的感觉也是很能干,他和各方面关系协调处理都比较好,他花500元请一桌客,能赚回几十万元。却没有料到他也是一个贼大胆,搞几千万的项目,也不向局里汇报,把办公楼都抵押了,用错一个人,坏掉一锅汤啊!”
说到这里,陈六湖仿佛是真的动了感情,他半握右拳,用拳头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他知道每个人都在看他,可他却不看任何人,两眼依然望着镶嵌在对面墙壁上的一大排奖状,奖杯和锦旗,这些锦旗中,有j省政府颁发的“优秀企业”,有j省质量管理协会颁发的“全面质量管理先进单位”,有各行业协会颁发的“金球奖”、“金马奖”、“iso9000贯标先进企业”,“尊师重教”先进单位等等。
陈六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又继续道:“监管不到位,这又是我们的一大教训,这几年,我们对站段,对机关处室的负责人还是比较关照的,但监管就差一些,我们修了那么多干部楼,干部的住房条件改善了不少,工资也增长了不少,但对干部的管理却比对普通职工的管理松多了,普通职工出了事,动不动就下岗,干部出了事,大不了挪个地方,官还照样当,我是工人出身,我本身对这种处理就有看法,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按理说,对干部的管理应该比对职工的管理更严,可我们却恰恰相反,对站段的财务状况,也是心中无数,车辆段小金库收入达2000多万元,我们不知道,财经纪律大检查年年搞,就是没发现,有的单位设二本帐、三本帐,甚至四本帐,我们一些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结果,留下大隐患,不然,苟安哪有这么大的胆?这都是监管不力造成的,对此,我负有不可推卸的重要责任!”
陈六湖的声音有些嘶哑了,正在作记录的李侦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抓起身边的水壶,给陈六湖的茶杯续了一点水,陈六湖接过茶杯,又一气喝了一大口,嘶哑的声音又继续响了起来:“官僚主义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各位有没有作风不实的问题,有没有官僚主义的倾向,我不敢多说,但我有,确实存在。这些年,年纪大了,觉得自己也到头了,船到码头车到站,不思进取了,不想再努力费神了,不中耳的话不愿意听了,有人叫我老爷子,我高兴,叫我湖爹,我乐意,叫我陈局长,就有点耳生了,这几年,很少到车间班组去了,就是到了一线站段,也只是听听站段长的汇报,因为我的作风不实,直接影响站段长的作风也不实,走过场的多了,搞形式的多了,玩花活的多了,投其所好的多了,为职工办实事的少了,根子在我这里,我不怪大家,也不怪下面,我建议,常委会对我的检讨议一议,看我的检讨深刻不深刻,不深刻,我继续做第二次,我建设把我的检讨,报到北京去,请求处分,我的话讲完了。”
好像是一场告别演说,陈六湖的讲话嘎然而止,常委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在大家的印象中,陈六湖过去从来没有讲过这样的话。过去,陈局长讲话,如果作褒意的评价,可曰:是言简意骇,高屋建瓴,针砭时弊!若用贬义的评价,则是专横跋富、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他什么时候还讲过今天这样一席话呢?没有,从来没有过,张健以前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钟兴、桑有财以前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柳斌以前更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今天,他是第一次听陈六湖讲这样的话,作为副书记,他十分清楚党政一把手之间的微妙关系,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话,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陈六湖和吴郑之之间,他始终站在两个人中间,既不偏向陈六湖,也不倒向吴郑之,不偏不倚,不左不右,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要处理好关系,虽然他内心深处倚重吴郑之一些,觉得吴郑之实在一些,花花肠子少一些,可今天,陈六湖的讲话也很实在,这个不搞党务工作的人讲起党务工作来也有板有眼,即讲了学习,又讲了政治,比吴书记还吴书记,柳斌当然知道陈六湖在银都局的地位,也知道吴郑之在北京的关系,两个方面他都要留一手,今天,陈六湖的讲话,他听完了,也只当听完了,只能把一切的感想都埋在心里,不能评论。见吴郑之把征询目光射了过来,他不紧不忙的打开保温杯,很从容的喝了一口水,巧妙地避开了吴郑之射过来的目光。
今天的常委会,是吴郑之根据李进的提议召开的,主要的议题是研究讨论梁希皮的问题,陈六湖却打开话匣子,说了这一大箩,可核心的问题却没有怎么涉及,先前,介绍蜀官非和梁希皮情况的时候,他已经说得不少了,常委会做出的决议,大部分还要他去落实,他是分管具体工作的,对这些没有具体内容的泛泛议论,他不想作过多的表态,李进听完后,紧闭嘴唇,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王平也是行政口的负责人之一,在四楼办公,分管财务,平常开会的时候,不是研究有关财务口的工作,他一般不会多说话。他虽然是局党委的常务委会委员,但在行政隶属关系上,他必须直接对陈六湖负责,所以,过去开会,只要是吴郑之或者陈六湖讲完了,定了调子,他一般不会再表示不同意见。如果被点名,非要表态,顶多也是坚决执行,认真照办之类。今天,对陈六湖的这一通话,他更没有准备发言了。
刘朴实也没有准备发表意见,他把眼睛盯到了别处。
吴郑之也有些吃惊,他一点也没有想到,陈六湖今天会讲出这样一通话来,陈六湖讲了四点教训,他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也记满了四页,陈六湖讲完了,他的笔记也作完了,陈六湖讲完,喝了一口水,又润了润嗓子,他也抬起了头,定了定神,突然想起陈六湖以前的“字典”里,好像从来就没有一个‘服’字,也没有一个‘输’字。过去,他在任何场合,都是不会服“软”的,也是不会服“输”的,可是今天,他却为什么一下就向大家敞开了思想,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呢?而且,一口气讲了近两个小时,实真心实意也还算是事实求是地做自我批评呢?吴郑之把自己的目光分别投向坐在前排的每一位班子成员,想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却没有一个人用眼神跟他交流。
吴郑之一下摸不准陈六湖为什么会在今天这个时候讲这样一通话?这是自他担任局党委书记和陈六湖搭班子以后,第一次听陈六湖做这样的自我批评,以前,局党委每年都要召开民主生活会,常委们都要在会上做批评和自我批语,可就是在那样的时候,陈六湖也没有今天这样一番言辞,他今天说这番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在大家都还在回味陈六湖这一通不太寻常的讲话的时候,吴郑之也用两眼的余光悄悄瞟了他一眼,突然发现这个人一个上午就好像老了七八岁,难道梁希皮的问题真的会牵扯到他?如果真是这样,那银都局就会出大乱子了,银都局要是真出“大乱子”,陈六湖的“劫数”当然也就到了,银都局这个“班子”当然也会要改组了,恐怕是陈六湖最后一次以党委副书记、局长的身份出席常委会了,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这真是陈六湖最后的一番“善言”?不,不可能,现在还不能妄下结论,如果事实真要向这个方向发展?吴郑之敢断定,银都局将会出现一场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暴风骤雨,他自己何去何从,也是不得而知,看来,梁希皮牵扯的面确实太大了,李进说得对,这个运输处长是牵一发动全身,他跟陈六湖还有一层亲戚关系,难道这个梁希皮真的会变成一个炸翻陈六湖的“定时炸弹”?
吴郑之看了大家一眼,没有人要求再发言,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冷场,不能让这个会议再继续“冷”下去啊,吴郑之想了想,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快速扫了一下,斟字酌句道:“同志们,古人告诫我们,‘吾日三省吾身’,这就是说,我们每个人,要时刻检点自己的不足,要不断地反省自己,陈局长从战略的高度,反省了我们的不足,分析了我们的困难,总结了四个教训,我认为,蜀官非、苟安、梁希皮这几个人的暴露,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今后,说不定还会有人牵扯进去,所以说,陈局长的这个讲话是很有见地的。”
吴郑之说到这里,又审视了大家一眼,发现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听,他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大家刚才都很认真地听了六湖同志的讲话,很受启发,陈六湖同志给我们做了一个榜样,他从宏观的角度考虑了很多深层次的问题,提出了很诚恳、很正确的意见,推心置腹,感人肺腑,他的这些意见我完全赞成,我们现在就是要抓学习,抓管理,抓班子建设,抓大是大非的问题。抓学习,也就是抓大是大非的问题,六湖同志说,他没有协助我抓好学习,他有责任。这是他自责,党委书记要抓学习,学习没搞好,当然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带好这个头。”
说到这里,吴郑之故意停了一下,他转过头,瞄了陈六湖一眼,可陈六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吴郑之又继续道:
“我有一个建议,我们这个班子从现在开始,确实应该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了,要建设好学习型的企业,首先必须要建立学习型的班子。李进刚才说,蜀官非是一个法盲。这一点,我完全相信。他不是法盲,他不会这么干,所以,我们要加强学习,首先是要加强各级领导班子的学习,只有把我们这个班子的学习抓好了,我们才能建设好学习型的企业,才能带领好10多万人队伍,抓学习,要真抓,真学,我们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了,有些东西不容易记住了,我们可以想一点笨办法,那就是多动动手,多动动笔。我到每个地方去,都要带一个本子,有人笑我‘本本书记’,我就是‘本本书记’,我觉得,我这个‘本本’还是有一点用处的,什么不懂的,不会的东西我都有记下来,好记心不如赖笔头。陈局长今天这一席话,给我们大家提了一个醒,我们这支队伍,再不抓学习就真的不行了,等这几个案子侦破见端倪后,常委们坐下再查一查,查学习,查思想,查作风,每个人都要系统地查找一下自己学习不扎实的原因,端正学风,大家说,行不行?”
“行!”李进带头表示拥护。
“同意。”柳斌也跟着支持。
刘朴实举了举手,大声喊:“赞成。”
其他几位常委也陆续表态,一致同意搞个“三查”活动,并以“查领导”为重点,吴郑之的提议被通过,他为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关键时刻,他拨正了会议的方向,凝聚了班子的“共识”,还帮陈六湖下了台阶,可谓一石三鸟。
果然,陈六湖回应了:“郑之同志的建议很好,我们确实要坐下来分析分析一下深层次的原因了,不过也不要太急,把前面几档子急事办完了再议也不迟,那样可以更从容些,我还有一个建议,就是在这次‘三查’的基础上,再加一个‘两整顿’,即整顿干部作风,整顿劳动纪律,党政联合发个文件,把干部队伍中存在的各种问题理一理,抓紧解决。”
李进提议:“还要给各站段,机关各部、处室打一个招呼,规定一个期限,凡是与梁希皮有牵连的人都要主动交待,这次整改,过了这个期限,如果被组织查出来,性质就不是一样了。”
“对,”吴郑之接过李进的话,又继续强调道:“这件事很重要,李进同志的提议是必要的,上次,蜀官非被羁押后,我们发了一个通告,一些同志主动向纪委汇报了和蜀官非来住的一些情况,如数上交了收受的礼品、礼金,争取了主动,纪委也没有再追究这些人的责任,起到了保护同志的作用。这次,也要划一个界限,发一个通告,告诉所有有问题的人,争取主动,梁希皮不同蜀官非,他在运输处呆的时间长,与各个部门打交道多,说不定被牵连的人更多,包括我们在座的各位领导,有什么事也要早一点说,说了主动。”
“我们这个通报还可以加一点,”王平接过话题,强调道:“我们已接到审计部门的正式通知了,国家审计署很快就要进点审计了,各单位尤其是各单位的财务部门,审计部门要先把好内审这一关,把过去不规范的制度重新规范好,对过去虚列,挪用,挤占的成本一定要归还,不能再拖了,再拖也会出事,这一点,要定一个框框,要有一个时间表。”
“对,应该加上。”柳斌,张健,桑有财都附议。
“好,加上,加上这一条。”陈六湖说着,望了吴郑之一眼。
吴郑之又转向李进,问道:“今天是7月16日,我们就把这个期限定在这个月的月底,还有半个月时间,差不多了吧?”
李进回道:“差不多了。”
“那就定在7月31日18时,行不行?”吴郑之问大家。
“可以了,”陈六湖大声道:“两天时间文件就可到站段。”
“大家还有没有意见补充?”吴郑之又一次发问。
“没有了。”张健,钟兴,桑有财都摇了摇头。
吴郑之正要宣布散会,陈六湖又按下了桌前的麦克风,以一种过去很少出现的洪钟般的声音大声道:“同志们,借这个机会,有一句话还要说一说,现在,有些人说,蜀官非、梁希皮、苟安这几个人都是我一手提拔的,他们的案子都跟我有牵连,我是他们的总后台,现在,我在这里声明,也跟大家交个底,我不是他们的总后台,我用党性保证,我从没有收过梁希皮的红包、礼金,我们之间没有说不清的金钱关系,我不是梁希皮的总后台,我也当不了他的总后台。请各位帮我辟辟谣!”
“啊,你这个‘湖大拿’!”吴郑之只觉得后脊背冒出了一层麻麻汗,心里道:“差一点又被你‘戴笼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