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说古人,古人的脸让你丢尽了。
思海,你说说,你在这女人进洞房前还是在洞房后?三品问。
不用问了,你们要怎么惩罚就惩罚吧,我是无意间看到的,全是我的错。
你已身为人妇,福地家已明媒正娶,你已过门,你不守妇道,肆意张扬,你那分明是在勾引男人。还说什么第一个看到人身子的男人就是思海。
福地,已如同枯木,我嫁与他与独守空房又有什么区别?你们不是要人一泡尿把人憋死?
大胆,一妇道人家居然不知廉耻,还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世人皆知。唯独你死不开化。
族长用剑在空中划了个圆形,转身对祖宗灵位跪下了,全部的男人也都跪下。
祖宗在上,请允许我执法。如有异议这铃声就该响三下。过了三分钟,方案上的小铜铃没有响。
三品道,按我唐氏宗族法规,大家说该怎样处置。
一人道,猪笼把两人沉塘。
两人合埋。另一人说。
两个大汉从屋外抬来两只用姆指粗的竹子编就的大猪笼,呯的一声放于思海与天露身边。两人全身颤抖起来,这毕竟是生死攸关时刻。
你们俩还有什么话要说?三品问。
女人把身子转向思海,那双明眸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说,思海,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男人不说话。
你说话呀,我对不起福地,可我对得起你呀,这么久来,我把我的心全给了你,你一点也不在呼吗?思海,我只要你说一个字,你说你爱我,我死也值了。
男人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
女人开始哭泣,思海,你说一个爱我的字就那么难吗?你说呀,你说呀,就算是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愿意跟着你。你说呀。
女人几乎是撕心裂费的叫喊,而此时的男人却是那么的镇定。
你爱我吗?思海,你是爱我的。你为啥现在不说了呢?你是要留着我们一起上路时说吗?女人一下子变得无限的温柔起来。
男人终于发话了说,对不起,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将来也不会。
男人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女人呯的一声将头撞在了墙上,一大股鲜红的血喷洒开来,女人倒地,众人一阵惊慌。只见女人微微抬起左手指着男人,气如游丝道,思……海……我……就……知知……你…未爱……爱过……我,你……你会……不得……安……安宁的。说罢气绝身亡。
男人也没有扭过身去看一眼。有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族长说,死得好。
这时,从门外闯进了思海已近八十高龄老眼错花的父亲,身后是四岁的孩子,他拨开众人扑的一声跪在族长身前,老太公,这畜牲大逆不道,还望从轻罚落,我也是要死之人了,虽说我不指望这畜牲给我接气,但这四年小命,我是无能为力了,你们就看在这儿子份上,按宗族另法处置他罢。
孩子也跪在爷爷身边,他当然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如按另律来处置这畜牲,是有点便宜了他。三品四人与族长在相商。
孩子爬过父亲那边去,抱着父亲大哭,爹爹,我不要你走,娘走了,你也要走吗?你们都不要我了吗?爷爷说也不要我了,我和谁做一家呀,爹爹,你说话呀。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再加一百板。
打不得了。三品把觜凑到族长耳边。
也许是孩子的哭声把族长一行人打动了,最后作出一审判决,三品大声的念道:思海你听好了,鉴于你老父与幼儿,本族宣布如下,第一,从即日起,你不得再姓我唐氏大姓,至于你姓什么,你自己定。第二,从即日起,你立即滚出楚平村,这里也容不得你了。你可在山坳那边自立茅棚,自行开荒自保性命,楚平村你永世不得进入。如见则乱棍打死。你是服还是不服?
谢太公不杀之恩。
拖出去,永远不要让人瞧见你。
从此,这个叫思海的男人改姓楚。当天下午,思域就帮着他从家中带了点粮食与一床破被子上了南山,那极少有人光顾的地方,到了自己两年前偷偷开挖的那片苞米地,这里离楚平村二里地,楚平村与毓秀村都能尽收眼底。
也许是男人大难不死,也许是男人得到了解脱,男人一下子来了用不尽的气力,第二天男人就恢复了气力,他就砍了十几棵树,几天就把那窝棚扩大了,成了两个小间,一间睡觉的地方一间厨房。做完这一切男人面对自己住了近四十年的村子还是长叹一气,他再不是那村子里的一员了。
从此,这个叫思海的男人与楚平村是永远的隔绝了。
这是祸,但也是福,那是因为后来的上世纪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国家的任何运动都没有影响到他,他与漂亮的妻子与漂亮的女儿一家三口在那山中凹地过着十分悠闲的生活,只到八十年代初女儿嫁进县城才生出很多凄凉的故事来。此是后话,以后再表。
男人坐大石板上,他想起了天露那个女人,自己连说一个爱字也没有,是的,他说不清这是不是爱,他们只是身体的需要而已,这里面也许真的一点爱也没有。但是现在一个女人也没有了,他思海要天天面对这无荒山旷野,煎熬一生吗?
男人正在理不出个头绪,这时只见毓秀村几声炮响,小城门大开,一列送葬队伍朝这边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