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赌神67
我只想证明一件事,就是,那时魔鬼引诱我,后来又告诉我,说我没有权利走那条路,因为我不过是个虱子,和所有其余的人一样。
――《罪与罚》
人,有时候在善恶之间徘徊,却总因为一念之差而沦陷了自己。残酷的是,到一个人费尽心力找到借口说“魔鬼引诱了我”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再也难以原谅他了。
易建国说的,跟前个晚上大家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但易建国说他并不想置安鸣山于死地,只是串通会计师事务所的一个亲戚,稍稍改了下账目资料。等纪委的人查来,易建国会出来“澄清”说,里面的账目错误,是事务所里刚跳槽的那个小张粗心所致。小张跳槽,自己那个亲戚十分恼火,这样来一出,也好公报私仇,真可谓一箭双雕。
易建国的如意算盘,是趁着换届选举这个当口,抹黑一下安鸣山的形象,从而挤掉一个竞争对手。等自己当上市长时,即使事情暴露,也容易敷衍掉。
可没想到,安鸣山竟然察觉了账目的问题,并在今早及时地去检查账目材料。那个亲戚无法阻止,只好私下打电话给易建国,那时易建国就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安鸣山请他吃午饭了。
安鸣山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把拳头捏得紧紧的,令徐敏惠急忙抓紧他的手说:“老安,你该不会是要当着孩子们的面发难吧”
安鸣山没有回答,他又抢回酒壶,为易建国倒满酒,再给自己满上说:“来,老易,我们喝!管他什么乌纱帽呢!喝死了就当睡着!”
清冽的酒水入喉,酒量不错的安鸣山却也满脸通红,看得女儿安晓语不知所措。该怎么样评价易建国这种为人不齿的行为呢?他是老了,老得连父亲这么好的兄弟都出卖了!可退一万步讲,即使安鸣山因此失去了晋升的机会,谁又能担保市长的职位会轮到易建国?糊涂啊!
李秋逸睁眼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也失去了主见――对与错、正与邪,世人该如何评判?这易建国手段虽然恶劣,但毕竟还念着多年的交情,要不他怎么会在陷害安鸣山时留那么一手,之后又把自己的劣行和盘托出?交情,多暧昧的一个词语,他终于理解了安鸣山把自己和晓语支开的缘由了。
但李秋逸还有一事不明,于是他问道:“那写举报信和送账目材料的人,也是你指使的?”
易建国颓丧的点点头,话锋却一转:“不过这个人那样做,也不完全是我的意思。”大家听了这句话,都认真的盯着易建国。
“鸣山,你还记得当初向你要官的那个丁德才吗?科技园区里有一栋楼,就是他侄子承包的”易建国只说了这么个名字,安鸣山就全明白了――丁德才,就是很多年前提着化妆品来要求调动的那个镇长――这个丁镇长也是安晓语在车上提起的那个人。
“丁德才自从那次没上来之后,就退休了。是他怀恨在心,才到我这里来献出这么恶毒的主意的,可我糊涂啊!”易建国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
“你嫂子侯静知道这件事后,天天骂我,还说要搬到娘家去,说是不和我这种出卖朋友的人住在一起,你以为我心安啊?鸣山老弟,你看我这俩黑眼圈,我都一个星期没睡好觉了!”易建国形容枯槁,看来他也一直在受着良心的谴责。
安鸣山放下酒杯,默默地给易建国夹了大半碗的菜,他眉头紧锁,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为官多年,他从不相信官场上就一定没有朋友,可如今这种事实摆在面前,叫他如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场风波,不仅使得易建国自作自受遭了罪,也让安鸣山身心俱疲,昨晚他彻夜未眠,到现在还觉得头昏眼花。酒喝了不少,桌上的菜却快冷了,也没有人怎么动弹。
沉默了许久,想不到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徐敏惠:
“易大哥,现在你们兄弟两个也摊开话说了。我知道这次选举是你最后的机会,可人不能昧了良心不是?再说了,你这样做,叫我们以后怎么跟你打交道?鸣山,你这脾气也该改了,什么时候都那么喜欢得罪人,你瞧那个丁德才,都七八年了还要君子报仇!”
开诚布公,是要极大的勇气的,李秋逸开始明白了易建国的心情。他们这一代人,都是从苦日子里泡过来的,当年缺米少盐的时候,大家互相照顾,这种情分不是几句话能解释的。但能同患难,却不能共富贵,这样的友情又当摆在道义祠堂的那个角落?
对接下来的事情,安鸣山作了妥协的安排――首先是让易建国那个亲戚出来顶上,谎称是疏忽所致;其次由易建国联合几个副市长召开组织会议,讨论这个事情;最后再把讨论意见上报省纪委,为安鸣山正名。
看似剑拔弩张的局面,就这样用一桌酒席摆平了,李秋逸心想:“看来安鸣山真是个适合官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