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错了，不应该说得这样轻松，这样直接，还在那几个字上加了一点感情色彩。应该换个词语，语气轻一点，这种幽默感就减少了几分，也就变得不再幽默了。可是，两个都很执傲的人碰在一起，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说话做事不给任何人想像的空间。

西半球抢劫了阳光。

城市里听说是不会有月光的，都被灯光强了先，果然不错。

聂明阳对艾嘉说：“明天我想带你去你们学校，你同意吗？”

聂明阳不说话，艾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是很久没有过的反映了，吁完的同时，轻轻地关闭了心灵的门窗，流下两行泪。

艾嘉的反映，在黑暗中进行，聂明阳应该没有看见。

医生进来了，扭亮了灯，然后和聂明阳互递眼神，转头又看向艾嘉的脸，看艾嘉很安静，脸颊上的两行泪还未干，医生看过以后，满意的笑了，然后拿过椅子过来，和聂明阳相视而坐，看了看聂明阳，也笑了。

聂明阳接过医生的眼光，没说话，起身向艾嘉走来，拿出一张纸轻拭艾嘉脸颊上的泪痕，然后轻松的对艾嘉说：“为了证明给医生看你已经健康了，我有个建议，一去出去走两步，随便吃点东西，怎么样，恩？你知道，成都说评书的人还得有银子赚，我有能耐在这里给你说评书，却没有能耐分身出去吃饭，到现在肚子已经空空了，这种时候你看我吃饭，保证你色香味俱全，信不信由你。”聂明阳很骄傲般的放出眼色。

这吃饭的确是有传染的，刚说完，艾嘉的肚子在抗议了，心情是可以牵动一个人的食欲的，大家都看着艾嘉的身体离床越来越远时，人人都觉得艾嘉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聂明阳赶紧扶起艾嘉，得意得扶住林黛玉向门而去。

外面起了风，冷了些，聂明阳赶紧用身体去当风，巍然不已。

马路上，头顶上空是一片黑，视野却很开阔，有着暗蓝色调的星空镶嵌了许多钻戒。明亮地闪在夜空，月亮像没有开煮的白虾。道路上不知道是哪些人，远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的街道上迷闪着霓虹……仿佛久违了。

在艾嘉移步幻影的节奏中，不时透着风的讯息，虽有冷意。但这种冷意在伸手触碰到缠绕在树上的灯饰时的一刹那间就消失了。

聂明阳遵照艾嘉的要求点了一些清淡的菜和牛奶，而他自己只要了一碗重庆小面，聂明阳吃得果然有味道，狼吞虎咽的，居然一根生葱可以从鼻子里吸进去。艾嘉低头噗嗤的笑了，藏不住了，又用手捂住嘴笑了。

笑，笑笑。

聂明阳笑了。

这次依然有泪。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只有艾嘉知道。

“我想出院。”

“恩，说什么？”

聂明阳没听清楚，嘴里还叼着未嚼完的面条问艾嘉。

“我受不了医院的味道，我想回住的地方去。”

“今晚不行，今晚我陪你在医院，明天，明天我们回去，行吗？”

回来的路上聂明阳说：“我打听过你们学校，你们学校要专业考试了，但我想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怕考试考不过，我已经跟医院说好了，给你开个证明，让学校免考。”

“我想试试。”

“你不能试，一试就完了，你不能留级，你要往前冲，不能后退的。下学期开学后把你所落下的课程补上去都可以，但千万不能留级，明白吗？”

艾嘉不说话，也表示同意了。

回到医院聂明阳就把艾嘉往床上送，怕艾嘉有什么不适，他拉了椅子在艾嘉身边给她讲笑话，讲着讲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趴在艾嘉的腿上睡着了。艾嘉想去拿水，发现他眼睛里滴落了一滴眼泪。艾嘉一动，惊醒了聂明阳。他猛一抬头，抬起身来看着艾嘉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恩？”

聂明阳从惊恐和痴呆的身体语言中挤出拘束的笑，尴尬的笑，说：“我是说――对不起，看我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压疼你了？”

“没有。”

……

“对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做个秀。明天我们一起去你们学校。第一，不准你和其他同学说话。装傻。让他们认为你的确病得你轻，第二，你得坐轮椅去，我推着你去，目的是想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你真正的大学生活。也让我感受一下大学生活。”艾嘉表示同意。

明天，开始还像那么一回事，聂明阳顿了顿说：“大学的校园，我从没有认真去享受过，一路走来，忘却了对学校的眷顾，忘却了去浏览。它是一本书，记载着人性的思考，心灵的皈依，纯和而安详。”

聂明阳看艾嘉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了。他们一起在学校里，尽量地避免碰上熟人。聂明阳很少打扰艾嘉的思考。

待中午的时候，聂明阳问艾嘉：“有什么感受没有？”

艾嘉回答说：“你的生命力开始枯竭的时候，别人的生命力才刚刚开始。”

可是，这个时候艾嘉碰见曾念了，曾念过来问艾嘉怎么回事儿，聂明阳便编故事，很动听。曾念也为艾嘉感到难过，等没有人的时候，艾嘉一把拉着曾念，吓她一大跳，以为艾嘉真精神失常了，艾嘉对曾念说：“快去学校外面等我，待会儿我来找你一起吃饭，我没病，装的。”

曾念有些不相信，看着聂明阳。聂明阳生气。艾嘉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笨蛋！”

聂明阳当了笨蛋，但心里舒服了。

曾念头一甩，高傲的去了。

聂明阳刚要讲什么，黄箭打电话来了，聂明阳挂掉电话对艾嘉说：“现在，就不跟你讲我的感受了，明天接着讲，你肯定想问为什么，你知道海豚是怎样把一艘大船吞下去的吗？是一口一口，一口一口慢慢吞下去的，走，我们去见黄箭，黄箭还在学校门口外等我们呢？”

在艾嘉心情非常高兴的时候，艾嘉他们三人在小桥上相见了，黄箭想说什么，其实艾嘉也知道他的想法，便说：“我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算了，不用去了，不就是我被几个王八蛋强奸了而已吗！”

“呵，你真够大方。”

“啪”四个手指印印在了黄箭脸上，清楚得可以看见指纹印了，黄箭愣愣的还没有反应过来，艾嘉再一巴掌打在同一边上，三人都愣住了。

聂明阳反应很快：“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人话吗，啊？”

黄箭其实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

“耶稣说你左脸被人打了两记耳光，右脸也要挨上两记耳光，这样才公平。”你面无表情的对黄箭说话。

黄箭伸出自己的手给了自己两耳光。

黄箭竭尽全力才有了一个结果，还动用了他警校里的朋友才查出个结果来，而艾嘉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给总结了，在这个正义的化身面前，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想黄箭会心甘吗？要知道，黄箭是为了谁在努力，又为了谁宁愿给自己两记耳光？

其实艾嘉也错了，不应该说得这样轻松，这样直接，还在那几个字上加了一点感情色彩。应该换个词语，语气轻一点，这种幽默感就减少了几分，也就变得不再幽默了。可是，两个都很执傲的人碰在一起，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说话做事不给任何人想像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