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不在这个地方，这是在前不久一个飞沙走石的梦里，我步履艰难，却怎么也找不到家，后来我看见一个痴子，他说，你飞吧，我当时很认真地看他一眼，因为我总看见自己在水中和云中飞着。我恐惧地看着他，他说，是的，是的，你这样，然后就张开手臂跑出了我的梦。

醒后，我来不及吃早饭，路上又遇到红灯，我喜欢马路但不喜欢红灯，我不知道红绿灯是谁安装的，每当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就有莫明其妙的余悸，我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了。

路口的红灯还亮着，我左右看看，一眼看见了那个摆在路旁的体重秤，我上去称称，秤上的指针却不动，我跺了两下脚还是不行，再回到路口，红灯又亮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碰上红灯，不，我说的不是走路。这几天我女朋友的月经又没有来，医生把尿液滴在试纸上，那试纸就变了色，医生说，她怀孕了，是初孕吗？我说不是，是第二次。

你想留下来吗？我们可以为你建一个档，你只要填个保健卡，我们就定期给你做检查，费用是单位报销的。

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

医生看看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我知道我猜想我以为她一定要说一些刻薄的话。可她只是说，现在还就不好找你这样傻的人了。和女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为了快活，你怎么还让她怀孕给自己找事？

我说我没有想到。那个医生就笑了，笑得很美。

我说的是真的。

一会儿来了一个男医生。是科主任，科主任有点怪异，说了很多不痛不痒的话后才转入正题，你不要紧张，她怀的是一只有翅膀的鱼，并且是宫外孕。

老天，我并不知道她和有翅膀的鱼乱来，我从来没见过它们。

老主任拍着我的肩膀说，镇静，最近你都干了些什么？告诉我，这很重要。

我说我来不及了，我要回单位了，上班要打卡的，是指纹式的，别人不能代。下次吧。

临走，我忍不住问女朋友，你怎么回事？是的，我忍不住又很严肃。

她说，别和我来这套，我不像你，和母猫在一起。

她说的是真的，我养了一只会说话的猫，那是在一个山上，我旅游的时候，看见一个要死掉的猫，我看它一眼，它说，你带我回家吧。

下了班，我对这只会说话的猫说，我不想吃饭了，猫说，我也是。然后我想都没想就死了过去。

是的，我总是一到夜里就死了，那时别人都在做梦，姥姥活着时曾说，人的阴魂是不会散的，所以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发生。我也看过书，书上说，人虽然都是从娘肚子里出来，但成为人形的时候，有一些人就是从精灵里来的。因此我总在临睡的瞬间，听着头上三尺的地方，回旋着我前世嚎啕的余音，而醒来时我的眼前都是微笑的面孔。

偶尔在夜晚时，我也被一颗流星击中，它穿透我的眼睛，我只能慢慢地感觉到星星流血了，那血一滴滴地染红了我的过去。

谁知道我的来处？

猫说，别看我，我不知道。

天亮了，我又回来，我说的那些并不是梦，梦已经容不下我。我必须在这时候看看表，时间这东西也不知是谁发明的，反正我一生下来就受它的限制，一刻也没有逃脱它。然后要穿衣服，刷牙，我不想这样，但是别人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