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大礼如期的举行了，一切庄重无误。大礼落成，依着往年的习惯，太后下旨设宴。

筵席上，轩弈高坐上位，身子的右侧立了一个妃位，显然是给最得宠的妃子的。在众人讶异的眼光下，襄妃妖娆落座。

席间襄妃频频敬酒，眼波流转，让在场的几位王爷着实开了眼界。而她与轩弈自然而然的亲昵，更是让众妃妒恨，众王赞叹。

“啧啧，真是神仙眷属。”若有若无地男音飘进我的耳里，我身子微微一震，手里的酒杯顿住，抬首望去。

是三王爷。

虽未见其人，我却早已知三王爷的风流之名。他无意政事，整日价游山玩水，微服混于市井，风流倜傥迷住了无数女子。

似是感受到我的注视，他抬眼望向坐在太后身边的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移开了眼，重新捻住酒杯。

厅前的舞女身姿曼妙，我却无一点食欲。举夹了些月儿特意为我换的素菜，便淡淡抿着酒。

“还好吧？”太后侧首，望向了我。

我敛眉，藏住了眼里情绪，微笑应着，“谢太后关心，羽儿没事。”

太后担忧地望了望我，道：“你有身孕，如果觉得这里太吵，下去歇息也无妨。”

我摇头，这点礼数要再不守，恐怕真是无德无才了。

太后还想再说什么，却恰好看见襄妃得意看向这边的目光。她敏感地低语道：“自己小心，哀家会帮你。”

我一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襄妃娇懒的声音已然响起。

“羽妃姐姐，这菜色可还满意？”

我轻皱眉，如此话语可不是逾矩？这种话岂是一个皇帝侧室问得的？

我下意识望向轩弈，却看他正含笑望着襄妃，饶有兴趣地抿下一口酒。

心猛地抽痛，原以为几日刻意的遗忘看到轩弈不该再有感觉了，没想到，我竟还是忘不掉他。哪怕他已不再记得我。

“很好。”我淡淡答道，又举杯饮下一口酒，希冀着能掩去自己的微微颤抖。

还记得那回没被轩弈灌进几口酒，就醉得不省人事。而现下已喝了数不清的酒，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心碎的疼痛。当真是物是人非……

“哦？”襄妃掩唇，银铃般的咯咯笑着。

这下，厅里的人都感觉到这两个妃子间的火药味，纷纷将眼转了过来。

襄妃又是一笑，明眸皓齿。“姐姐，那晚在花园里霜儿只是同皇上无意散步，却没想到看到了姐姐和七王。这几日霜儿一直想登门道歉，却总是没机会。还望姐姐不要记恨呢。”

一番话说出来，众座哗然。听起来显然是皇室中的乱伦丑事！

在座的几人面色各异，皇帝的无动于衷，太后的暗含怒气，七王的面颊煞白，和羽妃眼色迷茫。

几日未好好用膳，胃绞痛了起来。恍惚中我大致猜到她说了什么，却无力开口辩解。

“襄妃，哀家放纵了你几日，有恃无恐起来了。”厅里静默半晌后，太后忽的道，声音严厉。

而那边的襄妃转眼已是梨花带雨，惶恐地低首道：“太后息怒，霜儿是无心的……”

“砰”。响声打断了她的话。

襄妃愕然抬首，语句续不下去。

我蓦的起身，面前被我掀翻的桌案砸在台阶上，我脑海里似乎燃了一簇火，烧得我好疼好疼。

头疼，心疼，胃疼。

我一步步走向襄妃，冷冷地望向她，眼里的痛苦表露无遗。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襄妃感受到寒意，惊恐地倚到轩弈怀里，轩弈嘴角挂了一丝嘲讽，站起身来，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轩弈的眼里，映着我的影子，我深深地看去，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尽他的心。

好疼！我咬着唇，指甲深深陷到了手心的肉里。索性抬眼，对上轩弈深暗如渊的双眸。

…………

……………………

“在想什么呢？”嗅着我发间的荷香，轩弈问。

我释然一笑，“我在想，我还会拥有多久幸福的感觉。”

“一辈子。”轩弈毫不迟疑地道，“够不够？”我咯咯地笑出了声。

轩弈搂着我的腰的手紧了紧，“笑什么啊？朕是认真的。”

我望进深情的眸子里，果然，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我轻叹一声，靠在他的胸前，“够了，只要今天就够了。”

轩弈摇首，郑重地执起我的手，“朕会一辈子守护着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

火烫的泪划过脸颊，咬着的唇也传来了腥味，我别开头，闭上了眼。

够了够了！停下来！不要再陷进去！

霍地睁开眼，我看着他眼里一瞬即逝的复杂之色，举袖抹开泪水，向厅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