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孩子……我泣声大喊，猛地惊醒。

额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昏暗模糊中看到了一双眼睛。

――是太后。

“羽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后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生怕我再次离开她似的，脸上写满了心疼和疲惫。

见我努力地张嘴，太后微微倾身，半晌，才听清我唇间的虚弱的昵喃。

“孩子……孩子……”

“羽儿。”太后眉间抽搐了一下，拢了拢我的鬓发，“羽儿，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要……”

我仿佛被人重击了一下，原先微弱的希望，尽数化为了绝望。

造化弄人吗？夺走我爱的人，还要夺走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孩子。

孩子……你竟然还未来到人世，就……

我下意识地隔着丝被，缓缓拂过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没有生命了，什么也没了……

“羽儿。”见我两眼空洞地望向别处，太后将我轻轻搂进怀里。“羽儿，哀家已经重惩害你的人了，夺走你孩子的人不会再活下去。”

我脑海里平白多了几分清明，慌地坐起了身，看向周围。“月儿，月儿呢？”周围没有月儿。

一个单薄的身影靠近了床边，两眼红肿地道：“主子，月儿姐她……”

我抬眉望向黛儿，“她怎么了？快说！”

太后安抚的柔声道：“羽儿别急，月儿她干了背叛你的事，自是逃不掉的。”她只道我是寻月儿是为了惩戒她，脸上甚至挂了一丝微笑，“哀家已经赐她三尺白绫了。”

“什…么…”我声音颤抖，扶住床栏的手，兀自垂下。“不会的……不会的……”

月儿她不会死的，她陪我走过来这里的每个日子，最后竟然因我而离开。月儿……不可以。不可以丢下我……你回来……

我跌跌撞撞地滚下了床，黛儿惊呼着扶住了我。“主子，当心啊。”

我甩开她的手，早已忘了哭泣。“放开，你放开我！我去找月儿，我去找月儿……”

太后见我如此，纵是心疼也无法，只得抬首道：“去把月儿的尸身抬来。”

“尸身……月儿，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喃喃着，无力地靠向一旁。

刺眼的白布很快抬到了房里，我用颤抖的手缓缓揭开。

――是她，真的是她……

一瞬间，过往的记忆、画面都浮了上来。

…………

“呀...姑娘，你醒了？”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连忙回头，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倚着院子的门框而立，手里还提着一个瓷壶。

我舒出口气，微笑道：“刚醒呢。”

那女孩看我笑了，她也大松了口气。她边走过来，把瓷壶放在院子石桌上，边道：“姑娘，你连昏睡了两天，把我们和王爷都吓坏了哪！哦对了，姑娘可以叫我月儿。”

………………

“怎么啦，月儿？”

她嗫嚅道：“小姐好漂亮……”

我笑道：“快别这么说，我也只是闲着调调妆玩儿哪。”

她摇头道：“不，不是的。小姐，月儿真的从来没见过小姐这么漂亮的姑娘！”

………………

“以前公子没来府上时，我经常陪王爷会客。这京都大小酒楼茶馆，恐怕还没我不知道的哩！”

我笑着点了一下她额头，“本公子问你话呢，速速答来。”

月儿踱着方步，似学究先生地道：“我们这附近总的来说，有两家酒楼。不仅在街上闻名，在京城乃至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一曰：醉人楼，另一曰：迎仙居。”

…………………………

“小姐，我…月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

我“扑哧”地乐了，“傻丫头，别咒我死。我怎么也能再活个十几年的。”

“啊，”月儿急忙来捂我的嘴，“小姐快别说不吉利的话，小姐才貌双全，一定能活到一百岁，一千岁！”

……………………

“主子，你怎么就不听劝呢！皇上他误会你，你有何苦如此作践自己身……”

“好了。”我面色如纸，毫无表情地打断道，“别提这事了。”

“不行。”月儿起身，眼里焦急。“主子要是再不吃饭，我就不断给主子热。”

…………

月儿……泪水潸潸而下，我抚过她颈上的红痕，触到她的面庞。那如花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可是……却再也没有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叫我小姐，与我笑闹了。

眼泪滴滴落下，濡湿了月儿的衣裳，她的身子余温犹在，一缕香魂却已归别处。

我握起她的手，想在神乱之时，寻到一丝慰藉，忽的发现她的掌心露出了纸张的一角。她攥得是那么的紧，直到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拿出来，略显凌乱的字迹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