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这一章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写一写这样一群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中国的农民。
这个阶层,实在令人有太多的感慨。
他们是一个庞大的不容忽视的存在,可是历代以来往往又总被故意忽视。
他们是立国的基础,也是改朝换代的动力。当然,在每一个朝代也都觉得是一个无奈的群体,或者被视为累赘。
他们耕作着自己的土地,但是他们似乎永远也不是土地的主人。他们总要寄希望于一个开明的君主,给他们一个能够好好耕作的权力。可是他们又总是失望,以至迫于无奈。他们播下种子,却不一定就能得到一个饱满的收获。
他们并不怕劳苦,也不怕天降的灾祸。他们能够承担,因为他们知道也无法推卸,除了他们,别无他人能够代替他们承载起来。
他们只求自己头顶的这块天空该下雨时降下盼望中的甘霖,该晴朗的时候高远湛蓝。
他们知道这块土地是厚重的,充满慈爱,只要深深的耕种,就会有一个鲜活的生活奉献出来。因为,在他们的思维里,这块土地养育了他们的祖辈,也养育了他们自己,还将养育他们的后代。
只要能够多打上三五斗,他们就心满意足,就要谢天谢地了,就一个人坐在太阳下偷偷地乐好久。但却总是贫穷。似乎贫穷就是他们天生的同义语。这是他们的宿命。
他们也烧香拜佛,但不是为了凭空得到高官厚禄或是占有意外的横财,他们只求能够拥有一个平安而不受欺压的安定的生活。他们别无所求。
当然他们也知道谁也不能保证会如意,但是他们心里明白,即使有时受到一些无端的凌辱,只要能够活着他们也能够忍受。即使遭遇不平,只要有人能够仗义为他们说句公道,他们也就满意了。
即使不给他们任何好处,但是只要让他们自由地耕种自己的土地就行,只是不要对他们太苛刻。
只要能够让他们安然地种着祖辈传承下来的土地,他们就觉得生活是播在土地里的种子,就有希望在可靠地成长着。
他们只希望有一个生活,并没有什么别的野心滋生。
有一首叫《悯农》的诗,一不小心就成为千古,流传于世,而且还将继续流传不朽。
仔细想想,其实也应该,也必然。因为必然的东西往往就表现得这样的正常。
既是吟咏,也是告诫,更是警醒。
稼穑维艰维难,奢侈靡费当休当止,日餐之际当思当俭当惜。
然而,良好的初衷,未必会有如愿的效用。当奢靡成为风尚成为成功与身份的标签,那么这一切都显得苍白,沦为酒足饭饱的时候流泻于唇边的风景,只是一句深具讽刺意味的笑谈。
当雄才大略的秦皇,制定了规范的统一的工具模式之后,于是依附在土地上的人们便彻底告别了刀耕火种,而使用了铁制的犁铧在土地上反复耕耘,于是这样的耕作便一代又一代复制,以至于成为传统,仍然继续使用,似乎具有了如同这古老的文明一样悠久、影响长远的生命力。
在一个一个的山旮旯里,从那宛转的小路顽强延伸的旁边,一块一块巴掌大的土地挂在山坡上,一副犁铧一只耕牛,缓慢地走在这古老的土地上,从这一头走向那一头,又从那一头向着这一头的目标努力……只为能够得到几粒收获。
爷爷的爷爷耕种着这块土地,然后传给了父兄,父兄们继续用脚步丈量着这块土地,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然后又一代接一代地继承下来……
在古往今来的朝代更替之间,来来往往的一个个统治者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观念,就是治民。他们以为民众是需要治理的,只有治民,才是政权的要义。所以,他们总是片面地以为,治国就是治民。在治国的旗子下,以治民为终极目的。
治民就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占有土地收获中的一部分或者大部分,使他们不劳而食的生活得到保证,而且更有条件享受奢靡。
其实,民并不需要治。治国的根本应该是治吏。每部史书中,大凡有作为的时代,总会写一句:吏治清明。事实也是往往在“吏治清明”之世,正是民心和顺之时,社会安定之机。
是的,治国就这么简单。管好官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