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曼莎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但她仍强忍住怒火道：「你故意偏离主题，霍华先生，我来美术馆是要教你何谓『艺术』的价值，不是来听你大肆抨击女性主义的。」

「先偏离主题的是你，你那些高论发表完了，也该让我回归一下主题吧？」他停在那幅『结发的浴女』前，问道：「雷诺瓦的画，比起其他的画家，评价如何？」

「很高！」她气愤地回答。

「好，下一幅。」

西蒙老神在在地往前走，珊曼莎气急败坏地跟了上去；要不是美术馆还有别的游客，又思及艾方斯夫人交待的任务，她真想撇下这家伙，或是好好臭骂他一顿。

「这是英国画家约书亚.雷诺兹的作品，他的画风受到义大利风格的影响，也画过不少以儿童为主题的作品，是十八世纪时──」

西蒙习惯性地打断她：「这幅画的评价如何？」

「很好，」她怒眼圆睁，忿然道：「你这算是欣赏『艺术品』的态度吗？……不管夫人会怎麽说，我要回去了，你就另请高明吧！」

西蒙回过头，冷冷地提醒她：「你还没讲完呢，格雷姆小姐。」

他那种态度真教人火大！她心一横，转身就走。

但西蒙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一把抓住她，紧扣住她的手臂。「你还不能走。」

「哼，我可不是隶属於『梅林克』公司的人，要走就走，你凭什麽拦着我？」她用力扯了扯手臂，可是西蒙仍不放人，她也挣脱不开。

「放开我！」她愤怒地低语。

「我说过了，你在结束之前都甭想离开这里一步。」西蒙面无表情地说。「要不是艾方斯夫人的命令，我比你还不想来美术馆闲逛；你想惹她，请便，要我跟着遭殃，抱歉，现在我可不想惹火烧身。好了，格雷姆小姐，你还有什麽不满、还有什麽需要我解答的地方吗？」

珊曼莎嗫嚅：「没──没有了。」她也不想惹恼艾夫人。

西蒙松开他的箝制，自顾自地走向另一幅画。「这幅画呢？格雷姆小姐，你可以解释一下吧？」

珊曼莎老大不情愿地跟过去，抬头望向那幅巨像。

「这是达文西的『岩窟的圣母』，他是义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奇才，是知名的画家、雕刻家、建筑师与科学家。」

「一般的评价高吗？」

「很高。」

「好，那下一幅呢？」

「这是义大利画家卡拉瓦乔的『圣彼得与圣安德鲁的呼唤』，也是明暗画法的代表作──」

「评价如何？」

「很好。」

「好，下一幅。」

「这是范艾克的作品『阿诺菲尼和他的新娘』，属於写实主义风格，是十五、六世纪法兰德斯派重要的代表画家──」

「写实？」西蒙瞪着墙上的画，喃喃道：「他画的人物都瘦得像竹杆一样，想必评价一定不怎麽高。」

珊曼莎语带讥讽地说：「在你看来是两根竹杆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当代艺术』。」

「哼，『艺术』！」西蒙轻蔑地冷笑，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幅画。「那麽……这一幅又是什麽？」

「这是恩利.庐梭的『突然的原始林风暴』，他是廿世纪初的法国画家，虽然从未出过国，却能根据温室中的热带植物画出这样子的景象，色彩强烈鲜艳之外，还充满了无尽的想像力──」

「看得出来，我敢打赌，这家伙的温室想必很吸引人……或许，就像贾斯利.莫提摩他家的温室一样有看头。」西蒙语带双关地说：「你觉得呢？格雷姆小姐，你看画中那头金棕色的老虎，还真像是──」

「原来你知道那件事？」珊曼莎愤怒地问道，心中暗骂法比扬.米欧夏那个忝不知耻的混帐。

「很不巧，那晚你们之间正在进行某种对谈时，我人就在一旁赏月，不过我并没有听见你们在说什麽悄悄话。」西蒙盯着她，好奇心显然被挑起了。「温室里真有什麽东西吗？我看你们那时讨论得挺热烈的嘛！」

原来他不晓得。

珊曼莎暗暗吁口气，要是传了出来，就会变成一项丑闻──上流社会和新闻媒体圈子里最渴望传播的丑闻。

於是她淡漠地回答道：「那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