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阿发与古兰从落进树洞,洞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阿发本已昏死过去,但受疼痛刺激,醒了过来,紧紧的抓着那根救了他与古兰性命的棍子,有气无力道:“这是那儿?”
古兰道:“黄角树的地洞里。”与李文才对阵下来,古兰除剑断以外并未受伤,只是滑下来时蹭破了一点皮,行动无碍。她知道阿发所中这刀比自已被偷袭那刀只重不轻,况且阿发又不懂武功,如不及时处理,恐怕凶多吉少。
终于点亮了火折子,只见阿发所受那一刀已深至锁骨,肩上肌肉向外翻离,状甚可怖。此情此景,古兰热泪涌出,赶忙将脸侧过一边,不忍再看。
“这点小伤,我还挺得住。”阿发呕出一口血来,只觉得五脏如焚。与当日被古兰扣住手腕相反的是,他现在却拼死忍痛,不发出一声呻吟,他想:“若是这样便大呼小叫,岂不让古兰给看扁了。”古兰为阿发高兴,那刀是外伤,伤口虽深,却未曾伤要紧要处,只要及时止血包扎,休息一些日子便可痊愈。可她那里知道李文才抽刀时那凌空一脚,已伤及阿发肺府,需要内家高手的内息方可治疗,但阿发这个病人在看病之前却不向医生说明病因。
将伤口包扎好之后,这才开始打量四下环境,发现正处于一处斜坡上,洞壁上有工具凿过的痕迹,显然是条人为的踊道,踊道斜向下而行,以致上头的光线无法射入,不过幸好这样,若是踊道垂直向下,二人掉下不被摔死才怪。
阿发身虽受伤,脑袋却一直没有闲着,黄角树下怎会有这样一条踊道:“难道就是通向扑野鸣所埋宝藏之处。”
古兰闻言大喜,暗道刚才将一门心思放在重伤的阿发身上,却将此事给忘了,但见阿发躺在地上,略为犹豫,小心问道:“能走不?”
“应该能吧。”
在古兰的搀护下阿发勉强的站了起来,拄着木棍一瘸一拐的到也像那么回事,二人就这样向下行去。
火折子的照亮范围有限,限制了行进速度,加之阿发有伤,想快也快不起来。
七弯八拐行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踊道尽头,此处比刚才二人停留之地要大上几倍。火光照去,只见地上满布枯骨,脚踩上去发出悦耳的咔咔声,若是平常,二人必定会大为惊恐,但现在二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便对这些狰狞的骷髅并不以为意。阿发见地上残留的衣物,正是石家垭口一带村民惯用的粗麻布,有具骷髅上面还插着一把锈迹班班的匕首。
“原来那些去青木岭看热闹的人都葬身此处,什么树妖,都是流言而已!”
尽头处立有一尊石像,武士装束,怒目圆睁,张着大口,要吃人似的。旁边是一道石门,古兰试着推了一推,石门纹丝不动。
火折子即将用尽,古兰着急起,如不能开启这道石门,以阿发的身体状况,原路返回已是不大可能,那七弯八拐的踊道,向下行走都十分困难,更别提至下而上而且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
二人于是在踊道的石壁上仔细的检查,摸索,希望能找到开启石门的机关。慌乱中几乎找遍这尽头石壁上的所有地方,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难道要命丧此处?”阿发再此面对死亡的威胁,心中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无奈,他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未完成,不应该就这样终了一生。
古兰也是满脸沮丧:“我们进不去的。”
“就这样放弃?”阿发厉声道,“别拿生命开玩笑。”
古兰自从离开那个良心已失的师父之后,便再也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若是路人多看上两眼,她便拔剑相向。再坚强的女人,也有他柔弱的一面,在绝境时,古兰便回复了她的本性,反而质问道:“你自己不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么,你大可不必救我,便不会跟我来黄角树,更不会被李文才打伤,掉到这里来。”
阿发不语,苦笑道:“我太傻么?”忽然间想到什么,就着最后一丝火光,挣脱古兰的手,向那尊石像而去。
古兰并没有阻止,当人面临绝望的时候,想做什么就由他去吧。
阿发抄起棍子,对着那石像狂打一通,劈,刺,阿发什么招式都用上了。不多时他便筋疲力尽,内伤痛疼不已,摔到在地。
火折子在这一刻终于燃到了尽头,一片黑暗。
古兰摸索着来到阿发旁边,将阿发抱在自己怀里,内疚不已。舍阿发而去的想法在古兰脑中一而逝:“不能这样做,阿发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救自已。若是现在离他而去,活下来又良心何安。”
现安静至极,他们二人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声。之后那心跳之声慢慢的平稳下来,阿发觉得自己很想睡觉。
突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如平静的夜里的一声春雷。
两人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顿时相拥在一起,此时的阿发并没有感觉到软玉在抱的香艳,按照他的逻辑:这地震来得也好,不用让我饥饿而死。
就在他们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红光从石像处泛起,照亮了整个踊道,这亮光的所照的范围,何止火折子十倍,整个踊道尽都可以一览无遗。
两人从绝望中看到希望,精神为之一振,但旋即想道,若是十天半月也找不到机关,那还是得饿死在这儿,有光与无光也没什么区别,情绪马上又跌入低谷。
“那不是我的棍子么?”阿发手指石像。原来阿发最后一下正好将棍刺入石像口中。便走过去将棍子拔将出来。亮光马上消失了,再摸索着插上,又亮起来。
古兰高兴道:“这便是开启光源的机关。那开启石门的机关也是有的。再找找看,可能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正待他们要继续寻找,那扇石门突然晃动起来,接着缓缓开启。
那石像嘴不但是光源的机关,也是石门的机关,或许是时日已久,机关老化,阿发的第一次插入只引得一阵咯吱之声,并未彻底开启石门。
二人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听见第三人的声音:“谢谢你们帮我实现愿望。要我怎么感谢呢?”
“周武科!”二人同时掉转过头,看着一人拿着火把站在他们身后。
“请叫我李文才。”李文才将火把扔向光滑的石壁,把柄应声而入,提刀向二人逼近。古兰扶着阿发,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退石壁上,二人今日绝望过几次,现在用不敢再有任何奢望来说倒显得准确些。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今天的第二次奇迹,李文才一声大吼:“谁,出来。”
“果然好眼力。”一道红影出现在三人面前,来人一块黑布蒙面,话音未落便是一掌击出。
李文才迎掌而上,心道:“看你有多大能耐。手掌辅才接触,李文才马上撤掌向后飞退,“催魂掌~”
“果然有见识,余闻李兄刀法精深,就让我来领教阁下的刀法如何。”红衣人从背后取出一把泛着绿光的匕首。
阿发见此便问古兰:“那催魂掌如此厉害,为何红衣人反要弃掌而用匕首,对上刀不是会吃亏么?”古兰小声答道:“催魂掌虽说厉害,但对精力消耗极大。即使精力充沛,使个三四掌便也就虚脱了。用此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一击得手。现在被李文才看穿,这掌便没法使了。”
阿发点头道:“原来是偷袭用的功夫。”突然想到三刀曾中催魂掌,难道就是这红衣人所为。他将此想法与古兰说了,古兰也认为应是这红衣人,至于红衣人为何要对三刀施毒手,只有红衣人自己才清楚了。
就在古兰与阿法私聊的那段时间,李文才与红衣人对过三招。现在已经到了第四招。只见红衣人提气纵身斜刺而来,直取李文才胸口。李文才屏气凝神,侧身一闪,堪堪躲过这一刺,惊出一身冷汗。他自诩轻功了得,可对方速度之快,认位之准,实则比自已要高上一筹。红衣人一刺虽未得手,却在李文才胸前的衣服上破了一个洞,若要能是再快上一些,李文才此刻怕已经见到阎罗王了。
红衣人已抢得先机,便反手一操,改刺为抹,直取李文才的颈项。
李文才刚才吃了大亏,现在早有防范,左手向匕首挡去,右手单刀横向劈出,带着破空之声斩向红衣人腰部,墙上的火把上的火苗被劲风吹得跳动不已。他这招是以手换命的打法,如对方不及时撤招,只怕会被砍成两截。
红衣人微微一怔,没想到李文才如此狡猾,无奈之下只好收势调转匕首格挡斩向单刀。
李文才抓住这个机会,向后一跳,拉开一步距离,双手握住刀柄,稳稳的架住匕首,并用力一带,将红衣人推出几丈,这时候无风刀法应声而起,李文才已将主动权掌握在了手中。之后李文才便十分小心,不再让红衣人近身,匕首本是近身格斗的利器,具有“一寸短、一寸险”的优势,被拉开距离之后这些优势也无从谈起了。
虽说李文才在兵刃长短上占了上风,但那红衣人依然不见败像。李文才的切、削、割、剁、劈发挥得淋漓尽致,而红衣人则将击、刺、挑、剪、带使得出神入化,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二人斗得兴起,石像的红光突然消失了,石门也在这时候正缓缓合上,阿发与古兰都不见了踪影。幸好还有火把发出的些许光芒,让二人能眼见这幕,惧是一愣之后同时向石门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