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真颤声道:“你,你怎知道这首诗?”
我笑而不答,这个没法答啊,便语重心长的说:“淑真啊,你不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勇于寻找真爱,这份勇气,我是佩服的。”
她显然乱了阵脚,道:“是,是吗?”
我话锋一转,沉声道:“但是,不管你的理由多么充分,其情多么可悯,背着丈夫和别人如此,就是错,不可饶恕的错!”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晶莹的像是天上无暇的露水,我心中一疼,却还是板起了脸,道:“如果你是尊夫,知道每日枕边的女人心里根本没有自己半点位置,爱的是别人,思念的是别人,看你的眼光只有不屑和鄙夷,背着你和其他的男人花天酒地鱼水偷欢,你会怎么想?”
她的泪如泉涌,悲悲切切的说:“我没办法,我不可能爱上他,我尝试过也努力过,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朗声道:“既然在一起只有增添彼此的痛苦,不如相忘于江湖。”
古语说劝和不劝离,但现在情况特殊,不让她离开那个丈夫,她只能痛苦一生,我狠下心肠,继续说道:“他虽然粗鲁无文。不解风情,配不上你高贵的爱情,但他也是个男人。男人,都是有自尊的。”
朱淑真沉默良久,道:“可惜,我再没机会对他说这些话了。”
我只觉郁闷之情排山倒海,道:“他,他死了?”
朱淑真擦干了眼泪,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来到这白沙坞?”
我挠了挠头皮,道:“我问过了,你没回答我。”
她脸色一沉,道:“我是和他一起被挟持至此的。”
“什么?”我跳了起来,道:“你们被绑架了?白沙坞干的。”
她皱着可爱的眉头说:“是四个黑衣蒙面的男人,自称奉了主公的命令,将我们劫到了北方,途径白沙坞的时候,金蓉花带人拦路阻截,双方大干了一场,劫匪虽然武功高强,不过寡不敌众,被砍死一人重伤一人后,突围而去。我被金蓉花救了下来,而我的夫君,被劫匪带走了。”
我听得出了一身冷汗,真刀真枪的拼命啊,我不是怕,我怎么会怕,只不过有点不习惯,唉,这就是有修养的人所独有的特质啊。
不对啊,以淑真的才气和容貌,有人慕名抢她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历史上如果真的有这件事发生的话,在淑真的诗词稿里不可能提也不提一句。是了,史载朱淑真死后,她的父母极其愚蠢的把她的文稿付之一炬,全部烧了。从前我一直以为老两口无知愚昧年纪大了脑细胞开始变异成狗屎了,现在看来,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金蓉花手下的势力在整个江湖来看,自然算不得什么,置身于京东二路,也算是一方之雄了,在精锐尽出的情况下,四名黑衣人有两个全身而退,还带走了重伤的同伴和淑真的丈夫,绝非等闲之辈。绑匪幕后的主子,黑衣人称他为主公,莫非是,朝廷中人?
我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高衙内三个字,紧随而至的是宋徽宗。
大宋流氓,当以此二人独尊。
淑真见我石化,便问道;“蔡公子,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大笑三声,道:“你放心,有我蔡影保护你,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淑真的眸子如同秋水传神,灰烬里燃烧起新的希望,我看得呆了,月光沐浴着我的身体,温柔的风,吹拂着因为激动而哆哆嗦嗦的脸颊,一腔热血,涌上了我的胸口。
她柔声说:“真的吗?”
我坚定的说:“当然是真的。有我在,世上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分毫。”
正自情深意切的对视,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那倒未必。”
我惊呼道:“来者何人?”
“杀你的人!”
我转过头,只见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彪形大汉,拿着把短斧当头剁了下来。这无疑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更是一件致命的事,灰原炎粒的真气刚刚爆发,这会说什么也不出现了。那斧头在月华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我手足无措,捡起块石头拍向了他的脑袋。
血光四溅。
我哇呀呀一声尖叫,向后便倒,不知高低。
且说在白沙坞村外的小山上,我正在和一代才女朱淑真浓情蜜意,一把锋利的斧子破空而出,向着我脆弱的脑袋高速砸了下来,我也抄起一块石头奋勇还击。
虚空之中刀光一闪,一柄长刀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在我眼前绽放出一片血光红雨。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怎么跳的,它还在跳,我就三生万幸了。
那个挥舞短斧要把我一斧两断的彪形大汉脸色如纸,满头冷汗,弯下腰捡起自己的断手,咬着牙说:“狂风,你,你赢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来人肌肤如碳,光滑的好似一条泥鳅。他魁梧强壮的身材简直就像一座天神,令你忘却了他其实也只有七尺的身高而已。他的眉毛黑而浓,像两根铁棒,仿佛衣服上的大洞就是被它们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