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回答道:“正是!”
“快快有请!”小小放下笔,催促斧头道。
斧头答应了一生下去了。不多一会,就把鲍照请上了小小的镜阁。
小小赶忙奉茶安座,一边问道:“鲍相公几时到的钱塘?”
鲍照呷了一口茶说道:“有十来日了,因令晖有病卧床,所以一直没来看望姑娘。”
小小担心地问道:“鲍小姐一向不是很好的么?怎么会生病了?可要紧?如此大雪封门,小小也是好久没去看望鲍小姐了,不想她竟病了,我这知己真是当的不是。”
鲍照说道:“苏姑娘不必自责,令晖是老毛病,每到冬天就是那样,等到了开春就好了。姑娘近来又有何有佳作问世?”
小小笑道:“惭愧得很,小小每日里被人缠绕,沉迷于酒樽,不曾有什么佳作。鲍相公在京都仕途如何?”
鲍照叹声说道:“皇宫内讧,血溅宫室,大齐王朝想也不久矣!”
小小惊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鲍照说道:“那始安王萧遥光,贵戚江祏、江祀、刘沨等合谋想篡夺东昏侯萧宝卷的皇位,暗中笼络朝中官员,尽杀忠良……”
小小皱眉说道:“难道就没有贤达之士制止他们吗?”
鲍照叹口气说道:“他们这些侯爷王爵都是自保其位、见风使舵的家伙,谁的势力强大依附谁。那相国阮道就欺上瞒下投靠了始安王萧遥光一伙,还假皇上旨意封其子阮郁为镇南将军,并花言巧语说服那个东昏侯把七公主嫁给了阮郁。”
小小脸色大变,如今听鲍照所言,才真的相信了这个事实,但还是问了一句:“鲍相公所说是真的么?”
鲍照继续说道:“是真的,都是真的。他们为了提高自己的威望,还千方百计拉拢谢宣城,但谢宣城拒绝了他们奉立萧遥光为帝的要求,他们怕事情败露,就秘密排阮郁等人杀害了他。可惜宣城一代才华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他才三十六岁呀!”
小小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珠泪滂沱,失声恸哭道:“阮郎负人太甚!负天下太甚!宣城何罪之有,你们狠毒至此……”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鲍照大惊,忙去搀扶,侍儿也慌忙跑下楼去寻贾姨妈。贾姨妈上得楼来,问明了情由,这才把小小与阮郁的恩爱之事告诉给鲍照。
鲍照一听,顿足道:“唉,都是我多嘴,我不该给苏姑娘说这些残忍之事,如今奈何?”
这时小小醒来,痛苦地说道:“鲍相公能告诉我这些事,是天大的好事,不然小小至死也不会知道阮郎阴险至此,可我痛心无辜的谢宣城,从此文苑失去了一支奇葩!”小小边哭边说,命斧头让老木匠赶紧为谢眺做一灵牌放在桌案上,并焚香祭奠。
这次给小小的打击太大,她觉得生活如此黯淡,人性多么险恶。她每日纵情于金樽中,常常独自举杯消愁,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酒就趴在桌上睡觉,半夜里冻醒,咳嗽不止。她就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贾姨妈知道她独自伤心,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就让断雪每晚陪着她,并经常好言相劝。
鲍照也常来看望,鲍照一来,小小的心情就开朗许多,她便与鲍照一道去他家里,与鲍氏兄妹谈诗文论古今,评世事褒贬人物。
这一日又是一个大雪天,小小也有好久没去看望鲍令晖了,正在思念,这时候斧头飞奔着跑上楼来,大喊着:“小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小小正在作文,忙停下手中的笔问道:“出什么事了?”
“鲍,鲍小姐死,死了!”
小小闻听此言,立即呆住了,笔落在了纸上,黑墨涂了满纸,她的眼前似乎也变黑了,那心中的悲痛便化作了无声的泪水。在她心中,鲍令晖是她唯一的知己了,尽管只有寥寥几次相处,在小小看来,就是一次也已经足够了。
小小回到卧房里,除去艳妆,换上了素服。
斧头在外边又叫道:“小小姐,鲍相公还在下边呢!”
小小忙走出来,催促道:“你真糊涂,快请鲍相公进来!”
不一时,鲍照跟着斧头上了楼,他一见小小满身素服,不由得一阵心酸,老泪溢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