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伟叫来春风去卫生所包扎,彭佳玲也在一旁劝说来春风去卫生所。来春风起先不肯去,他是怕卫生所里的医生问这问那的叫人头疼。林大伟沉下脸,二话不说,硬是拉着来春风去了卫生所。彭佳玲没有跟去,回了宿舍。山上的一番惊魂,彭佳玲心里烦躁,有疲劳的感觉,想先回去睡一觉。
在卫生所里,医生听了林大伟的叙述,给来春风包扎过,又打了防破伤风的针。这回在卫生所里,值班的医生没有问来春风多少话,只是不时地用眼睛研究林大伟。
在回宿舍的路上,林大伟逼问来春风,怎么一个人上山去,上山去做什么?来春风只说是想去散散心。对于来春风的这个解释,林大伟从根本上就不相信。来春风一直不喜欢上山去玩,这么天黑,上山去玩,骗鬼的话。林大伟依据来春风最近的情绪,自然会想到一些可怕的可能,只是没有挑明了说。不能挑明了说出自己的猜想,林大伟只好是绕着弯子开导来春风。林大伟说自己这一生的理想,说自己的追求,说每个年轻人都应该有志向。
来春风只是听林大伟说,不插话。林大伟也知道自己现在所说,对于来春风目前的思想调节一点作用不起。尽管说这些大道理对来春风不起作用,虽然只是一通废话,林大伟还是要说,说比不说好。在没有想到更好办法的情况下,目前只能是这样了。
来春风终于说了一句叫林大伟放心的话:“大伟,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不会到山上去了。”
回到宿舍,宿舍里有其他的人,林大伟和来春风也就搁下了刚才在路上说的话头。
来春风在山上的一番折腾,累了,也就脱衣上床,睡觉。人是躺下,脑子里却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想得最多的是关于有人扔石子的事。石子肯定不是他扔的,他有没有做过这事,自己的心里最清楚。可是不能不想,这么晚了,还会有别的什么人在山上,向林大伟和彭佳玲身边扔石子。是谁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反正是自己没有扔石子,虽然解释过了,林大伟是不是相信他呢?但这事太巧了,来春风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了。遇上这种事,林大伟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彭佳玲又会是怎么想呢?
窝囊事一桩又一桩全叫他遇上了。来春风只能在想,生活怎么就这样的跟他过不去呢?本是想到山上去走一条不再归来的路,因为想到父母,想到父母对他的希望,怕父母因他的自绝以泪洗面,终是放弃了那个现在想起来有点可怕的念头……
来春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越想脑子里越是一塌糊涂的乱糟糟。
下夜班的人已经回到房间来,来春风还醒着,两个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蚊帐顶。下夜班的人洗漱完毕上了床,爱打呼噜的响起风箱一样的声音,有一个人爱磨牙,牙齿的“格兹”声更是叫来春风烦躁。林大伟在上铺翻了一个身,好像是说了梦话,叫了一声“佳玲。”
想睡,却睡不着,来春风想到放在床肚下还有小半瓶白酒,伸出手去摸索了。拿到酒后,他坐起来,嘴对着瓶口,连连地喝了几大口。这对于平时不怎么喝酒的来春风来说,这么多的酒,已经超量。可是,这晚,他却觉得白酒特别的绵绵甜润。
自这以后,来春风渐渐地依恋上酒。
这么操练日久,快成酒仙了。
每天下班后,从食堂里买来两份菜,往桌子上一摆,倚着床沿坐下,旁边一瓶散装的白酒,一只酒杯。那条伤残的腿屈起夹在怀里。床上放着打开声音的半导体收音机。喝着小酒,听着收音机。有的时候,也有兴致所至的时候,嗓子里也能哼出几句: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才有十几个人来七八条枪……